“我小腿窝那儿抽筋了。”她只能一再的深吸吐气,可是一点也减轻不了疼痛半分。这种痛楚好难受,就好像拿小刀子在刨掉她腿上的一块肉一样!
“我看看。”他不由分说抓过她的小腿,掀开她的衫裙挂兜子,温暖的大手探索抚触着她的肌肤,手心对着她的痛处不停的搓压着,“果然有一小团的硬块,我来揉开它。你忍着点!”
童恣凝忘了喊疼,反倒戒心大起全身神经紧绷防备着。他的手如果敢不规矩往上乱跑一寸,她绝不善罢干休,绝不会只是将他踢下床这么简单,她会……
“不痛了吧?”他将她的腿摆直后就放开了。
“呀,的确不痛了。”她活动了一下小腿,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他虽然越过床铺中界线,但没起色心杂念,原来她想太多了啊!
她低垂的眼光正好看到自己隆起的腹部,没了柳枝纤腰,哪个男人会想碰这种身材的女人?唉,干吗自艾自怜,和他没瓜葛最好!
可是……可是,她也不喜欢他和别的女人有瓜葛!
不对不对,看她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半夜还是睡觉才对,别乱发神经了。
庞定远勾起她仍然瘦削的尖尖下巴,收入她眼神里的凌乱情绪,看着她脸色红白相继浮现,大概也将她小脑袋里的戒慎和担忧猜了个七、八分。
他带点无奈摇摇头,心中幽叹着,唉,原来心病真的比身体的疼痛更难医啊!
他不着痕迹发轻搅过她的肩,怜惜的眸光柔柔地洒在她满颊的红晕上,“我前些日子问过药铺的大夫,你这抽筋毛病大概要持续到生产,多喝一点小鱼熬粥,就比较不会常常半夜疼醒了。”
忘了将他推开,她脱口而问:“你除了去药铺,还去哪里?”
明明告诉自己别发神经了,居然还表现得像个吃醋的小妻子,疑神疑鬼这种怪症有没有药医啊?她更窘迫了,往他身上直钻只想把脸躲藏起来。
庞定远以两指锁住她的下鄂不让她逃,笑着反问:“你以为我还去了哪里?怡红院?”
她怒瞪着他,眼光瞬间已经将他杀了百万次了。
不能替她制造罪孽,谋杀亲夫大概不只下十八层地狱而已,他点点她皱成一团的俏鼻,“那家早关门歇业了。”
呼,她喘了一口闷气。
“不过最近听说满春楼的名号比较响!”没办法,她生气的样子很迷人,他就是忍不住想再逗一逗她。
“嗯哼,听说而已?”她倒也没完全落入陷阱。
他腾出一只手顺着她又长几寸的细柔发丝,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温馨时刻,“我没去啦,寺庙禅院倒比较适合我!”可不是,没碰女人戒荤吃素大半年了,就只差没落发出家而已嘛!
“对喔!多去为腹中的宝宝烧烧香祈祈福,改天我也跟着去!”看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神采,她伶牙利齿的反将他一军。
明喻暗示了半天,她还是不肯撤消疆界封锁令,不再多言,他将她推向床褥,猝不及防啄吻上近在寸许间的红润润唇瓣。
莫道一吻不销魂,长久的渴望眷恋已全数倾付于中。
童恣凝被吻得晕陶陶,吻得几乎就要忘了今夕何夕。刚刚到底怎么落入他的圈套啊?完了,完了,浑身无力看来是别想推得开他了。
结果,他自动放开了她。
他目光灼灼凝视着她,手指点向她的粉颊,“很美。”仿佛附着了魔力的手指滑向她的玉颈耳窝,“很香。”再落向她挺翘饱满的酥胸,“很迷人。”最后就停留在她圆滚隆起的腹部,“最动人。”
他面颊隐隐抽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粗哑低咙着,“多照照镜子,别忘了你的美丽已经装满我的眼眶了。”
他翻过身去平息全身的澎湃,唉,还是要抱着大棉被睡觉了。
她也躺回属于她那一边的床位,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周公大人一起来下棋。
他睡了吗?
她平滑如镜的心湖,已经让他几句话、几个碰触,还有那惊悚剽悍的一吻翻搅得波涛起伏了。这个男人很恐怖的啊,如非他放开她,后果一定很惨烈……
他最后盯着她看的脸色不太好,准是生气了,她的小腿如果又抽筋,他帮不帮忙揉一揉啊?
还有,她的身材都已经这样子圆圆滚滚的,还会和美丽勾得上边吗?他准又是拿话来哄她安心而已!
别信别信他的话,偏偏又有另一个声音悄悄窜升上来,如果放大胆信了,紧绷的心情也就轻松了,才能安稳睡觉啊!
胡思乱想之际,她小脸上方的空间毫无预警的被他的脸孔给占据了,“啊?”
他不会还想继续刚刚未完的吧?
他只是开心问着, “你怎么了?一直动来动去的,不困吗?”
“困的,只是很热,今晚怎么完全没有一丝凉风啊?”反正心头正乱烘烘热着,就将责任推给无辜的风儿好了。
他找出来放在睡枕下的扇子,帮她扇起风来,命令着,“闭上眼睛睡吧!”
她乖乖的闭上眼了,要赶快睡着,不然等一下他不扇了,又会热着了。对啊,要赶快睡着,不然让他一直扇摇不停,他的手也会酸的。
曾经对着这把摺扇狠狠骂过他几千回,哪会预料这把扇子也能在她的心海掀起狂风巨浪。她干吗头脑不清楚,没将这把讨厌的扇子早早丢掉,讨厌啦!
讨厌的摺扇,讨厌的心情,都抓不到方向了。最最讨厌的是庞定远,什么时候修养来的一副好脾气啊?还对她体贴入微,难道他不知道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仇恨可能……也记恨不了多久。
怎么收拾被他搞成凌乱纷沓的心情?他存心教她整夜都别睡啊?
其实这一夜她依旧酣然入梦,有那么清凉温馨的微风相伴,哪可能会真的睡不着!让她真正彻夜失眠的是隔一天。
晚饭后和喜儿两个人到花园里溜达散步了半天,才想走回房间去安歇,不意先在窗前瞧见了她房里来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是庞将军,她的公公。嫁入庞府后她和公公的交集不多,因为他不是出外访友就是游山玩水去了,而且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
即使有机会见着了面,公公对她也不言不笑,想当然而现在他更不会来找她聊叙。
其实,他是来找定远吵架的。
隔着段距离,读不清唇语,但是从他们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她知道他们一定是在互相叫骂对吼。
拉着喜儿又跑回花园,她紧张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喜儿说着,“老将军骂着,‘整夜待在房里不出去,大事都靠我一个人来,你当真不管不理了?’”
“然后呢?”庞定远还会有什么大事啊?
“然后姑爷好像被逼急了,就很大声用力的顶回去,‘凝儿半夜脚会抽筋,天气热她又睡不着,我不能放着她不管。我没忘记我的责任,一切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然后呢?”她越来越糊涂了。
喜儿说:“然后老将军就吼叫着:‘好,我就等那一天!’”
“你确定你没听错?”童恣凝满心疑惑,刚刚怎会忘了先将喜儿的耳朵掏洗得干净一点!
喜儿拼命点头,“小姐,他们嚷得那么大声,三里外的人都听见了,只有小姐你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童恣凝呆呆傻傻瞪着喜儿,她是不知道庞定远也会怒火高炽,而且还是为了她对着不苟言笑威厉严肃的父亲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