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断他的话。「你什么时候认出我?」
他微笑。「我第一眼就认出妳了。我先看到妳,再看到坐在妳旁边的无厘头和骆驼。当时我的脑筋一片空白,手指僵住无法弹吉他,胸口气血翻腾,一修过来撞我一下,我才恢复过来。」
「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失态?」她满意的微笑。前些日子的疑惑、郁闷全都解开。
「那时候妳在跟无厘头讲话,他拿出一个小本子,妳在本子上不知写什么。」
「写我的电话和手机号码,那也不过才十秒钟的事。」
「对我来说,那十秒钟的震撼,强度超过八级地震。」
「你下了舞台却假装没认出我。」她瞋道。
「在台上我做了一个多钟头的心理准备,我不想在别人面前跟妳叙旧,又想等妳先开口,看妳搞什么名堂,和妳玩点小游戏也满有趣的,所以……」他耸耸肩,笑一笑。
「先回到你的吸毒话题,」安娜蹙眉。「你一定要尽早戒掉。」
「你出现后我已经更努力在戒了,我也听你的话在做些运动,我现在的吸食量只有以前的一半。你不觉得我现在的状况好多了吗?我的食欲改善了,我的体重增加了,再给我—个月的时间,我就能完全戒掉。」
安娜的心晴仍然轻松不起来。「我真希望你现在就能完全戒掉。要是被人发现你抽大麻,被送去勒戒,你的名声会蒙上永远的污点。」
「说真的,在妳出现之前,我虽然还是很小心的抽,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但我心里并不很在乎,因为我的人生没有目标,怎么样都无所谓。妳出现后,我才认真的、积极的与毒瘾对抗。我想还原成五年前健康、阳光的模样,我想和妳合作出新专辑,这张专辑将是我俩心血的结晶,我要以我的最佳状况打片,缔造销售佳绩,和妳一起开庆功宴。」
「你……」安娜的脚在沙地上乱画。「我还是无法释怀。我还是觉得你不该叫丁香堕胎。」
「我不叫她堕胎,妳以为她会把孩子生下来?妳太天真了!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能成为歌星,妳以为她会为了我或孩子告别她的演艺事业?」谈起丁香,楚捷的火气又大起来。「我告诉过她,如果她能确定孩子是我的,她可以把孩子生下来,要是验DNA的结果,证明我是孩子的爸爸,我愿意每月付几万块给她养孩子,但我不会为了孩子跟她结婚。」
「你怀疑她怀的孩子不是你的,你知道那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吗?」
「妳不了解她。我开始疏远她后,她来找过我几次,我冷漠的赶她走,她先是用泪水攻势,看我仍相应不理,她就生气,骂我不识好歹。别人要找她上床,她起码索价五十万,礼物还不算。」
安娜倒抽一口气。「她……」
「简单的说,她是个高级妓女。」楚捷冷然道。「被她看上,碰过她,算我倒霉,我还怕被她传染爱滋呢!还有一点,我跟她做过两次,都戴保险套,所以我不认为她怀的是我的种。她辩说保险套不见得保险,说不定有破洞。哼!那种机率太低了。」
「怎么可能?她那么漂亮,又有高知名度,何必做那种事?也许她只是在说气话。」
「她漂亮又有知名度,一夜才值五十万,否则叫个漂亮的模特儿的话,五万就够了。」
安娜白他一眼。「你叫过是不是?不然你怎么知道行情?」
「我没看过猪跑,不过我看过猪肉。」他还她软性的一眼。「妳没看到蓝星有一票女歌迷对我尖叫吗?我想找女人的话,还需要付钱吗?不过,」他微笑着伸出食指抹平她皱起的眉。「妳放心,我从不跟女歌迷乱来。事实上,对女人我一直很自制,因为我很怕麻烦。我高中在打工的时候,被一个大我一岁的女孩纠缠过,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宁可DIY,也不愿随便招惹麻烦。」
安娜腼腆的低头,又用脚在沙地上随便划。「我实在没有办法把电视上甜美动人的丁香,和用大麻控制你,与出卖身体的丁香联想在一起。我想,」她抬头看楚捷。「她一定很爱你,才会想尽办法试着留住你,她甚至暗地跟踪你,跟踪到我家,泪流满面的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
「女人的第六感实在很厉害,丁香尤其是个厉害的女人。她知道我一向对女人冷淡,她发现我刚认识妳就黏着妳,很快就采取行动,以泪水和绝对会震撼妳的事件,向妳提出警告。」
安娜双手抱头轻摇。「一个年轻漂亮,又在歌坛上闯出名气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妳是个单纯的人,在良好的环境下长大,妳以为每个人都是好人。我从高一就开始半工半读,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混了十几年,我见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比较懂得保护自己,但还是栽在丁香手里,落得必须饱受戒毒之苦。」
「我还足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不好好的发展她的演艺事业?她的演技很好,她应该去拍戏。」
「我不曾认真去探索她的心态,因为我从来不曾认真和她交往,我非常后悔当时太软弱,接受她看来似乎是善意的安慰而铸下大错,如今必须承担苦果。据我所知,她的家庭环境不好,爸妈很早就离婚,她有很强烈的、不服输的性格。出道后她喜欢摆排场,穿名牌、戴钻饰、住豪宅。我去过她家一次,当时抽大麻迷迷糊糊的,但依稀记得她家里一切东西都很高级。我不以为她才出道两年多,就能赚得那一切。」
「唉!也许是物欲害了她。」安娜叹道。「我从小到大不曾为钱烦恼过,可能比较无法了解为什么一个人会为了爱慕虚荣而不择手段。我只担心有一天她的真面目被人揭开,而致身败名裂。」
楚捷看一下表。「我们该慢慢走回去了。」他牵起她的手,缓缓的在沙滩上散步。「我国中毕业从阿里山下来,有去找过妳,但是你们家的皮包厂已经关了。」
他爸爸载她爸爸赶赴机场的途中煞车不及,撞上自水泥厂驶出的水泥车,两人都当场殡命、那次意外是他们默契的不去提及的伤痛。
「我爸爸本来就在考虑迁厂到大陆或印尼,他过世后我妈觉得她没必要那么累,就遗散员工带我移民去美国。」
「我去妳家附近的杂货店问,老板给我妳阿姨在台北的地址。我连续去妳阿姨家三天,按电铃都没有人应门,一个邻居才告诉我她去美国留学了。」
他们聊着聊着走回放照明灯的地方,安娜想挣开楚捷的手,他不放,无疑是藉此昭告他的朋友,他们已经是一对。
焦光浩坐在沙地上和一个穿牛仔裤装,看来颇为帅气的女孩在聊天。楚捷牵着安娜主动走过去和他们闲聊几句,不一会儿大家都到齐了,便上车结束这趟月光之旅。
在车上,楚捷揽着安娜,要安娜窝在他怀里睡。安娜闭上眼睛,嘴角浮现微笑。这正是她梦想中的幸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楚捷仍在吸毒。她得想办法帮他早日祛除毒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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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娜打电话给楚捷,觉得他有点奇怪,讲话有气无力的。
「你不舒服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