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提醒他,就算拆了莫人瑀 的公寓、揍扁胡华伦的鼻子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把那些力气拿来寻人。
但是,随着天色由灰转黑,他做人的理智一点一点离弃他了……
车子停在不知名的道路上,莫人谦仰望天际,凝着天空的墨黑,乍然——
“她到底会跑去哪里?”他心焦,质问上苍。
上苍只是一径的黑……
“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他呐喊,心头开始不安了。
窗外是一片黑……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这么冷的天气,她究竟会在哪里?她穿得够不够暖……
莫人谦头靠在椅枕上,大手盖住整脸,不让纷乱的情绪乱飞,却是愈压抑,心头愈躁……
假如咏咏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他……他也不想活了!
这么一个唐突的念头忽地砸入脑子里,心头慌乱一片的莫人谦陡然一震!
#######################
莫咏咏从莫人瑀住处不告而别的消息传回莫家时,仿如一把火似,烧得莫家上上下下每个人是一片焦头烂额的。
除了一整天都在外头四处搜寻的莫人谦,和也开着车在街头碰运气的司机阿海之外,因为能找的地方有限,莫人瑀和胡华伦在下午时就先回到莫家位在郊区的别墅,和其余的人一起等消息。
晚上七点许,原是该飘着饭菜香和笑语声的餐桌上,如今只余满桌的冷菜冷饭;偌大的客厅里,不闻平日那个调皮的开怀笑声,只是满室透着焦心的氛围和一双双焦虑可见的眼眸。
仿佛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话都会犯错似,所有人都有默契地紧闭着嘴,眼睛盯在静静躺在茶几上的电话机,耳朵倾听着门铃响……
没有人有胃口吞得下食物。也没有人有心情开口说话,只是随着渐暗的天色,每个人心头上的石块是愈来愈沉重了。
忽地——
“唉!你们——”莫子烈到底是上了年纪,又爱孙心切,耐不住焦虑的性子,突地站了起来,眉峰一纠,手指着分坐L型长沙发两头的莫人瑀 和胡华伦。
“唉!真是太荒唐了!两个人的年纪加一加都有这个岁数了,怎么还这么荒唐?说话一点都不经大脑的?尤其是你,人瑀,你怎么会以为华伦和咏咏有什么呢?”
“爸……”莫人瑀一阵脸红,低着头。
莫夫人轻锁眉心,也语重心长他说:
“是啊,人瑀,你这样看莫咏咏和华伦,咏咏知道了,当然会很难过。咏咏这孩子,除了她小爸,从小就爱黏你,要不是这些年来你太过忙干事业而疏离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她甚至还想等考上大学以后搬去同你住呢。现在她知道你的想法,一定会很难过的。唉,这孩子,皮是皮,可是善良的本性还远甚过苡苓呢,她就怕别人会为了她受委屈……”
莫人瑀的脸色更难看了。她也知道咏咏的善良,可是她就是忘不了……
胡华伦愉看了一脸难堪的莫人瑀,开口说:
“大伯、大妈,你们也别怪人瑀了,其实人瑀会误会我和咏咏,我想,我自己必须负一大半的责任——”
“你是该负责的。”莫人瑀冷冷地打断他。
虽然现在是一团乱,但是她并不觉得她误会了他们——因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莫咏咏昨晚昏迷送医院时的那番呓语,那番不住呢喃着“伦叔叔”的呓语。
“人瑀”莫子烈气喊,皱着眉。
“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点部不像平常的你?现在先不管咏咏失踪是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的争执,就单纯地谈谈你和华伦好了。你们在一起也十多年了,怎么还这么信不过对方?华伦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才对,假如他这么不可靠的话,不用我说,你早早把他给踢得远远的了对不对?”
“现在踢也还来得及。”她在嘴里嘟哝了一句。
可惜被耳聪的胡华伦听到了,引来他一串怪叫:
“那怎么成!人瑀,我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就一直在等你点头答应嫁给我,我把我所有的青春全都投往在你身上了,你休想一脚把我赐开!这辈子你只能当我老婆;你听到了吗?”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众目睽睽下,毫不羞觎地表白也只有胡华伦有这个脸皮了。
“你——”莫人瑀这会儿是羞红脸也不是、气白脸也不是,只是鼓着脸,瞪着他,从牙缝中挤出:“休想!”
“什么休想,我……我告诉你,现在大伯大妈都在这里,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把事情谈好……”
“你自己谈吧!谁理你!”气横胡华伦一眼,站起身来。“爸。妈,我出去找人。”
“喂——”胡华伦急叫着。
“人瑀……”莫子烈夫妇齐叫。
莫人瑀理都不理,径自出门去了。
胡华伦错愕了下,随即一跳而起。
“人瑀,你给我站住——”追着跑出去了。
留下紧蹙眉头的莫氏夫妇对看一眼,不住地摇着头,最后只听莫子烈道:
“还是担心咏咏吧,希望这丫头别出事才好……”
########################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王洋儒问。
莫咏咏穿着一套过宽过长的运动休闲服,整个人缩坐在单人沙发椅上,身子还包着一条毯子。
也不知道是刚洗完澡之故,还是气温太寒了,一张清秀元尘的白皙美颜,两颊硬是红通通的,再搭着她微微带愁的眉心,别有一番味道,煞是迷人!
她是动人的,只是,在这样的氛围下,王洋儒看着,非但没有意乱情迷,反是只有心疼……
莫咏咏扯了扯唇角,点点头。
“你肯不肯?”她眸光里有分乞求。
王洋儒只是回看着她,没有回答。
莫咏咏又扯了一丝苦笑。
“没关系的,如果你不肯的话,我也不会怪你……”咬了咬唇,又道:“毕竟,这个要求是很无理的,我本来就不该拖你下水,而且,联考又快到了,我不应该浪费你的时间的……”
“是朋友就别说这种傻话。”王洋懦回她一笑。
“是真的,我不想这么麻烦你的,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找谁。”说着,鼻酸了起来,紧抿着唇。
除了他,她没有人可以找了……他应该感到庆幸的,不是吗?但是,心头却只觉得又酸又苦,怎么都没有开心的感觉。咽了咽喉管的酸涩,再问: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
莫咏咏愣了愣。她真的想这么做吗?她不知道。她只是很害怕,害怕自己会愈陷愈深,害怕……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会连小爸都失去……不要,她不要失去小爸,不要……
她闭了闭眼,肯定地点头。再咽了咽喉间的苦涩,勉强挤出一个苦笑。
“我还知道要悬崖勒马,你应该为我高兴不是吗?”
王洋儒想为她高兴的,但是听出她话里隐藏的苦,他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是暗自心疼。
“好吧。”王洋儒沉重地答应她,“我答应你。”
“谢谢你,王洋懦。”
“应该改口叫我洋儒了吧?从现在起,我们的关系可是不一样了。”他自嘲一笑。
“不习惯就别勉强,不过在别人面前你可别连名带姓一起叫我,人家一听也知道这不是情人之间该有的称呼”
“洋儒……是真的不习惯。”
“刚开始当然不习惯,以后常常叫就会习惯了——”深深地看住她,一语双关道:“我希望……你能早一点习惯,而且能很自然地叫出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