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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生精神抖擞地戴上唐老鸭图案的荧光帽,抓住她的手掌反复看过后,抬起眼说:“楚琳,你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胡言乱语的干什么!看个手掌就要讨吃的?”

   

  “信不信由你,本山人不随便看相,但是你的确陷入粉红情网中。”

   

  “铭生,你是说我不久后会结婚?”她一愣。

   

  “错不了!谁是这位幸运儿?”他凑过脸来。

   

  “谁?我哪会知道?就凭你一派胡言……”

   

  “别问了,说吧!否则我不走了,马上回家告诉老爸,咱们结婚去!”

   

  “好啊!走。”她嬉闹着,“你爸爸一定乐疯了。”

   

  铭生若有所思地敲打着桌面。

   

  “有了!是不是大众情圣——亚当?”

   

  “你说津平啊?”说他胡诌例又有几分功力。楚琳的眉眼弯成了二道明月,嘴上虽然仍守口如瓶,其实心中早打翻了蜂蜜罐子。

   

  甜甜的、香香的情潮淹没了她,楚琳不禁娇靥泛红,流露出嫣然的妩媚的神情。

   

  “亲爱的楚琳,等我回来后才能投入别的男人怀抱,让我为你化妆、为你选婚纱好吗?”擅长设计、摄影的铭生央求着她。

   

  “你一定喜欢玩芭比娃娃。”她点头应允。

   

  “勾勾手指,一言为定!”

   

  送走了铭生,晴空卷云,多少高情!

   

  她站在机场外,默默地祝福铭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就算铭生和一般人不同,他也一样有着狂热的情感需求,为什么人们要用排斥的态度对待他们?

   

  想到他把自己当作“芭比娃娃”,楚琳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眼光,一路笑着回家。

   

  ∫ ∫ ∫ ∫ ∫

   

  距离津平的“鸿门宴”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她陪伴“亚当”出席过一次作家联谊会,发现他在言谈举止间益发有了明星架式,尤其是在安娜的运作下,他和群众若即若离,亲切中仍保留了一些神秘,让仰慕者的热情达到了最高峰。

   

  “过于密切频繁反而会坏了胃口,就好比吃菜一样,我们不可以让亚当的支持者太快得到满足。”安娜在一次散会后,对楚琳这么说。

   

  “你真是位足智多谋的经纪人。”楚琳发自内心由衷地称赞她。

   

  安娜冷冷一笑。

   

  她其实很喜欢楚琳,因为玫瑰和百合是无法相比的;不过,欣赏对方并不代表彼此可以成为好朋友。

   

  “我没有朋友!楚琳。”

   

  “不觉得遗憾吗?”

   

  “我不需要朋友,这是真心话;我了解自己,更懂得高处不胜寒的道理,问题在于,我要追求及想拥有的是什么。”

   

  “难道,身处巅峰就不能有朋友?”

   

  “不可能!锦上添花者甚众,雪中送炭者稀;想站在别人上面,便须牢记你没有‘真正的朋友’!在人吃人的世界里,任何人都不可相信。你知道吗?有了利益冲突时,谁都有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当然,我也不例外;为了目标该出卖他人时,我绝不会退让。”

   

  “这又所为何来?”

   

  “理由简单,为了名利、为了私欲。”

   

  “这不是很苦吗?”

   

  “那要看个人的想法了。我有清楚的目标,一旦达成时,非但不觉得痛苦,回头看看,反而会忍不住怜悯你们。”

   

  “怜悯我们?”

   

  “嗯,看你们的小悲小喜、小情小爱,实在是格局太小。

   

  楚琳不以为然,但觉得安娜的论调挺新鲜有趣的,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她又问安娜:

   

  “你到底在追求什么?”

   

  浓妆下,安娜的脸宛如一张面具。

   

  “实在很巧,我所追求的东西刚好和你一样。”

   

  留下一阵香风,她挥挥手,赶下一场座谈会去了。

   

  津平嘱咐楚琳,早点回家,为了赶时间不能先送她回去,在安娜的催促下,他叮咛数声才不舍地上车。

   

  为了多赚一点钱,津平更忙了。

   

  楚琳带着困惑,想不通安娜的话。

   

  也许是一个“家”吧?她最感沮丧的就是没有完整的家,而津平说过,安娜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楚琳想,她一定是渴望拥有一个幸福、健康的家庭,有父母、兄妹,有丈夫、子女,不是每个女人都这么盼望的吗?

   

  可见安娜的性格偏激,全因环境使然,她心中对安娜反而有了一份同情。

   

  ∫ ∫ ∫ ∫ ∫

   

  过农历年时,楚琳一直在家中忙着。

   

  “多多”鬼灵精似的跟前跟后,母亲特别为它织了件狗背心,红绿相间的,十分可爱。

   

  津平从台南来信,情意绵绵地三张信纸全是些想念之词,虽然并没有特别之处,但落在有情人眼中,却是字字珠玑、行行动人。

   

  妈妈当然全看进眼里去了。她还是那句老话:“你自己选择,绝对自由。”

   

  吃完年夜饭,楚风带着小琴出门玩去了。

   

  母亲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打盹。

   

  楚琳正在勤学美容,面霜涂了满脸,油腻腻地坐困愁城,想想真累人,干脆洗掉算了!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仍盖不住尖锐的电话铃声。

   

  她一脸水渍的冲出去接起电话,却看到呼呼大睡的母亲。

   

  “累了一天,真好睡。”她心里想着。

   

  接起电话,她喊着:

   

  “请等一下!”冲回浴室,抓了一条毛巾又反身奔出。

   

  再接电话,只剩下断了线的嗡嗡声。

   

  奇怪,是谁?

   

  走到阳台,心想,索性替妈妈修剪花草吧!反正也睡不着。

   

  好像要下雨了,楚琳抬头看看天空。

   

  “多多”跳上花架,玩起走钢索的游戏。

   

  “下来!‘多多’,你又不是猫咪。”

   

  抱起“多多”,她正要放下,不巧看到楼下一个人影。

   

  心头一惊,手一松,“多多”掉了下去,哀哀叫了两声。

   

  他?他!

   

  不可能!年三十晚上家家团聚,他怎么会来?

   

  他定定地、安静地、落寞地铁青着一张脸,靠在对面楼下的灰白砖墙前望着楚琳。

   

  那神情包含着太多的凄凉。

   

  他慢慢地扬起嘴角,似笑非笑。

   

  他的双腿交叉着,不安的双手互搓着。

   

  岁末天寒,他呼出的热气随着冷风飘散开去。

   

  “季伟!”楚琳肯定是他,激动地对他叫着。

   

  闭上眼,季伟强忍眼眶中打转的泪珠。

   

  哦,上帝!让她再叫一声,再叫我一声!

   

  多少的朝思暮想,无数次的辗转难眠,为的就是这一声呼唤。

   

  季伟仰头面向夜空,他全身松软无力,他终于又看到魂索梦系的楚琳了!

   

  “季伟!是你!”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长发飘散地赤足飞奔下楼。

   

  天空开始落下丝丝小雨,季伟翻起衣领,缩了缩身子。

   

  楚琳只穿了一件薄棉袍,冷得直打哆咏

   

  她不畏风吹雨淋,跑到季伟身边,笑中带泪的拉着他:“快!上楼躲雨。”

   

  时间的飞逝并没有改变她对季伟的关心。

   

  今日相见,楚琳仍一如往昔般的高兴。

   

  原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每每思及,她都带着几分喟叹。

   

  看来,她错了,真正的友谊是禁得起考验的;津平、季伟和她又重逢了。

   

  楚琳倒了杯热茶,将季伟带到楚风房间。她深怕惊醒母亲,先为母亲加盖了一条被子才回到季伟身边。

   

  带着怀念的口吻,她端详许久后开口:

   

  “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

   

  季伟抿着嘴,点点头。

   

  又看见楚琳了!他心中百感交集,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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