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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生打电话来,他看到了新闻,一直取笑楚琳。
两人针对欧洲“蕾曼妮”的案子做了一番讨论,铭生的计划周延、手法活泼,颇有一飞冲天的气势。
她知道,喜爱艺术的铭生,对“蕾曼妮”的设计师——乔伊评价甚高,似乎有相见恨晚之感。
“下个月,我会去巴黎一趟,和乔伊仔细敲定细节。此外,台北方面对于‘春犹堂’独立作业真的不介意?”
“干妈已完全谅解。”
“太好了!我迫不及待想与乔伊见面,他的作品好得没话说。”
“是‘人’好吧?”楚琳强调了“人”这个字。
“你知道了?”他略为不安。
“我的直觉。”
“你会产生厌恶的排斥感?”
“一点也不!自己小心就好了。”
“你是说爱滋病?哈——我懂,也会小心。楚琳,我……”
“别说了!”
“不!我要说,如果今天我不是同性恋,楚琳,我不会放过你!”
“就因为你从未用异性的角度来看我,所以才能真正地发掘我的优点,而不是被男女外表的假象所迷惑,发掘不着心灵层面;看人要看优点,少看缺点。”
“别臭美了!我说过你有优点吗?”他又调皮了。
“你——臭铭生!刚才是谁还肉麻兮兮的说不会放过我!”
“我只是说不放过你,并没有表示你有优点啊!相反的,我就是要你待在我身边,然后好好数落你的缺点,好让鄙人能三省吾身、圣贤一世。”
笑闹中,她挂掉电话,走向书架取出杂志翻阅。
突然,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现。
“异性?男女外表?假象?迷惑?”她跳了起来。
对!这就是我的障碍、我的盲点!
她高兴地倒在床上大笑起来,一切都明白了!
“多多”歪着脖子,看着主人奇怪的行径。
妈妈在房里和楚风聊天,母子俩被她的笑声弄得一头雾水,跑出来连声问:“干嘛?三更半夜不睡觉,吓死人!”
“你们也没睡啊!”她回了一句,留下母亲、弟弟一脸的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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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被糗一顿是免不了的。
连张太太也加入阵容。
正在哗然之际,吉姆对她眨眨眼,手上摇着电话筒。
“喂?”她接过话筒。
“丫头!有空吃午饭吗?”是伟大的情圣“亚当”。
“我的荣幸!地点呢?”
抄下地址,又惹来一阵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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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坐落在信义路的巷子里。
人口处,一排种植多年、已高过墙头的圣诞红正迎风摇曳着;她一进去,就忙着寻找津平。
领台见到她,立即上前询问着:“楚小姐吗?这边请!”
她被带到贵宾室,津平起身迎接。
“‘亚当先生’,幸会。”
“彼此、彼此!好了,别闹了!我为昨天的唐突致歉;来,敬你!”
其实,想通后的楚琳,不论言语、举止都益发的俏皮活泼。现在,她已如释重负,不再苦恼找不着迷宫的出口了。
谈工作、聊生活,这顿午餐进行得出人意料的愉悦。
“安娜为我安排了一趟夏威夷之旅,正好,你也在受邀之列。”
“哦,不对!我是接受免费招待,因为幸运的我得到白马王子的恩赐,那是被吻的报偿!”
他眼中尽是笑意,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双手交握,盯着楚琳。
“怎么?你怕?”
“别把自个儿搞成跟个大众情人一样!你真以为你是梁家辉?”
“嘿嘿,难说!有机会,可以露屁股比个高下。”
“人家多性感哪!应剧情需要的裸露是神圣的;你呢?既然如此自信,何不立个铜像,杵在火车站前。”
“我不反对。那要在前面贴上两片枫叶,后面则免,为艺术牺牲吧!”
“神经病!对了,安娜挺尽职的,忙前忙后,我看你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不但尽职,更……算了!不说她,反正,出版的领域你也不懂。”
“我是不懂,不过,我却知道安娜不喜欢我。”
“她只是保护我保护得过了头,你无法理解公众人物的辛苦。”
“这不正是你一心想追求的?”
“你以为凡事皆能顺心如意?两年前,我为了好兄弟的介人,伤害了一位心爱的女孩,谁能体会那番心境?”
楚琳沉默了,心头掠过一丝悸动。
他竟然是为了季伟?为了成全好友,牺牲自己的爱情?
“那天晚上,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你遭受刺激。”他举杯吸了一口酒,橙黄汁液缓缓倾人喉咙,有些许辛辣、些许甘醇。
“楚琳,打从在火车上巧遇,我就一直想告诉你——千帆过尽皆不是,我心只爱你一人!”
“什么粗俗滥词!你喝醉了、”她被那几个七拼八凑的字眼给逗笑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文字工作者,对于说故事也还差强人意,你不妨将就一下吧!”他自己也感到滑稽。
“对了,说到季伟,他还好吧?”
“自从他母亲过世后,他变得话少、安静了,看起来也比过去成熟多了;不过,我一直很忙,也没太多时间和他把酒言欢,加上你……好像有心结横在我和季伟之间。”
“津平,我们都变了,但愿情谊常在,过去的事就甭提了。倒是你,如今可以光耀门楣了!”
“广播、电视、小说……都是安娜一手安排的。她很精明强悍,永远知道自己的需要,也从不失败,这个女人了不起!”
他翘起大拇指,打了个酒嗝。
“哪有人中午买醉的?你别喝了!”她拿开了酒杯,像个小妈妈。
“遵命!现在,请答应……”津平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后,一枚晶亮彩钻呈现在眼前。
“你愿意戴上吗?”他的眼中充满企盼的火焰。
“什么?你疯了!”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收起来!津平。”
“丫头,以前我没能力时,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如今我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才敢提出要求。你先别心慌,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见他急促的表白,楚琳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津平大哥。
“看来,今天是鸿门宴喽?”
“有点像,所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嘛!丫头,让我用纯洁的爱包围你;在乡下的田园小屋里,你可以自由地享受居家生活,生活过得宁静淡泊、无人干扰……”
楚琳心思游移、飘流浮沉。
过去,她盼望过这一刻。
但此刻,她却不再那么肯定了。
婚姻?爱情?友谊?性爱?哪一样才是她想拥有的,又哪一项是她想拒绝的呢?
既来之,则安之。
母亲的话不知怎的,有如暮鼓晨钟地在她脑中响了起来——
“你总是选择逃避……玉石俱焚的个性……”
她勇气一提,深吸了口气对津平说:
“暂时放着。我们好久没有偷偷快快的吃顿饭了,让我想想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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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生满怀着期待及喜悦的心情远赴巴黎。
临登机前,他和楚琳共进早餐。
望着忙碌的“巨鸟”,负载着一批批出入的旅客,楚琳忍不住对他说:“这真是人生的缩影,每架飞机之中,必然有着许多令你我低徊、玩味再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