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聂华不相信,瞠目问:“你是说你好好的?从二楼阳台跌下来?”
“完全没事。”
他仍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你为什么现在……装这模样?”
“为了好玩。”狄见权露出调皮的笑容。“难得有捉弄人的机会,不装一下,不是太可惜了吗?”
“你确实办到了,”孔聂华开始相信的上下打量他。“任娴现在肯定哭成一张大花脸。”
“这就得麻烦聂华兄向令妹说明一番。”
“你为何不自己说?”孔聂华冷睨着他问。
“因为还有一个更好骗的人,我暂时还不想太早让她知道。”
“lulu?”
“嗯。”狄见权点头,“这是我目前生活中少有的乐趣,希望聂华兄可别剥夺了。”
孔聂华不想跟他穷搅和这种低智商的游戏。“请便,这种游戏我不感兴趣。”
狄见权点头,像在感谢,也像在等待下一句的时机。
“贵府的葫芦瓶……确实是真品。”
孔聂华“嗯嗯”两声,做为回答。
见他没什么大反应,狄见权更加不知如何说下去。
“我有个打算,想趁此和聂华兄商量。”
“请说。”孔聂华看不懂他现在有口难言的样子。
“我……我希望能买下葫芦瓶。”
这个结果孔聂华早已料想过,所以他听完后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道:“它可不便宜。”
“我知道,你愿割爱吗?”狄见权屏息等待。
孔聂华想了想,忽然绽起笑容,这一笑,狄见权发觉他也有纯真的一面。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可能。”
狄见权仰头哈哈一笑。
“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要问一次才甘心。”他收起笑脸,顿了下,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那么我再提另一个建议,这是最后也是惟一的机会了。”
他专注的看着孔聂华脸上的表情。“如果是用我那幅可笑的肖画像交换呢?”
果然,孔聂华的表情开始变化了。
他先是勉强自持一会,最后终于忍不住,脸上盈满笑容,至此,一切尽在不言中。
除非台撼说了,否则狄见权怎会知道“可笑的肖画像”这句取笑呢?
孔聂华走过来和他握手言定,“成交!”
两人相视一眼后一起哈哈大笑,这一幕正好让走进来的孔任娴和璐璐两人相视愕然不解。
男人之间的默契和一笑泯恩仇的气魄,女人们是不会懂的。
* * * * *
孔氏兄妹结束探病,走在医院长廊上。
“老妹,”孔聂华忽然福至心灵开口说:“放弃狄见权吧,他不是你的终身对象。”
“你又来了!”孔任娴从鼻中哼出一声,“除非你说出个理由,否则我不服气。”
“理由很简单,爱情是双方面的,就像站在玻璃前,看得见另一半站在面前,如果爱情变成单方面,就像镜子,看见的只能是自己。老妹,”孔聂华看着她说:“你目前正站在镜子前,而不是面对着玻璃。”
他把狄见权装病的事跟她说。
“所以狄见权装病试真情的对象……老妹,不是你,而是lulu。”
“璐璐……”孔任娴发怔一会后,才回复脸色,“好哇,狄见权竟这么耍我!他喜欢别人,为何还愿意和我交往?”
“他不知道。”
“什么叫他不知道?”她被激起了怒气,反口问。
“他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
这话倒让她冷静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爱着璐璐?”
“这就是狄见权的悲哀,”他叹了口气,“爱情不像他对艺术品的眼光,在这方面,旁人都看得比他本人还清楚。”
“这倒有点意思。”
孔聂华睨了她一眼,此时的她有点幸灾乐祸。
“光看狄见权怎么发觉自己的情感归宿,便足以聊慰了,是不是?”
“老哥,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你以为我会放弃吗?老实说,我已经喜欢上他,一时之间要抽离我的感情我做不到,我不是没有感觉的芭比娃娃!”
“老妹,现在该我来渡你了,”他一副老先知的态度说:“狄见权不明白自己的感情,连你也不了解你自己。”
“此话怎讲?”她停住步伐,擦腰问。
“你喜欢他,但你可否感觉过‘一股甜美的醉意流过你的血液’?”
孔任娴睁大眼,“你……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他睨眼笑问。
“快说。”
“我偷听到的。”
“你……”
他脸上揶揄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孔任娴恼羞成怒,握起粉拳便雨点般地打在哥哥身上,而他呵呵的笑挡妹妹的槌打。
“你明白了吧?所以对自己好一点,别再骗自己了。”
第九章
早晨,医院里,璐璐一如往常般照料着“瘫痪”的狄见权。
“先生。”
“嗯?”他正悠闲的在看艺术杂志。
“你住进来已经三天了。”
“是呀。”他漫不经心的回应。
“你想不想洗头?”
“洗头?”这话倒提醒了他,他已经三天没洗头了。“好!走吧。”
“走去哪里?”璐璐瞪眼看他掀开被子一角,准备下床的动作。 .
“哦!”狄见权差点忘了他还是个“半身不遂”的病人,连忙又把背靠回床头。“那么你说怎么办?”
“你忘啦?我可以帮你洗。”璐璐笑着指指自己。
“我倒忘了。”狄见权也笑了。“在这儿洗吗?”
“嗯……”她看看左右。“这里很宽敞,就是冲水时会不方便。”
“没关系,有克难的方法。”
五分钟后,狄见权已经坐在轮椅上,让璐璐为他洗头。
他们正面对着明净宽敞的窗户,远方宁静壮观的山峦是他们赏心悦目的景色,在如此“高画质”的风景下洗头,是任何一间再高级的发廊也没有的装潢。
狄见权突然想起一件事,“璐璐。”
“嗯?”两人应答的语气,几乎都快同化了。
“你知道赛璐璐的另一种意思吗?”
‘‘知道。”她无所谓的说,“是假珊瑚,对不对?”
“嗯……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嗯。”
他想瞧瞧璐璐此时脸上的表情,可惜面前是块玻璃不是镜子,他只能感觉由头皮传来她按摩的指力。
“今天……”璐璐手上洗头的动作快接近尾声。“孔小姐寄来一张慰问卡,在这里。”
狄见权接过她用两根手指头持来的卡片,打开来看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直到阖上卡片。
“怎么了?写了些什么?”璐璐问。
狄见权叹了口气。
若是换做别的雇主早就不容许佣人这么逾越,可狄见权却容忍,还愿意解释。
“写了些慰问的话以及一些……客气话。”
“客气话……”璐璐喃喃自语,心里想着,什么样的话才叫客气话?
狄见权仿佛读出她此时的心思,在她疑惑时接口说:“客气话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用客气的话来拒绝某些快要成为事实的事情。”
“快要成为事实的事情?”她听得更迷糊了。
“这你不用懂,因为那是我的事。”
“哦。”璐璐总算识相的不再问。
狄见权心平气和的抚着卡片的边缘。
卡片里面每一句话都散发着孔任娴既温和又有教养的字句,让人可以体谅也得到安尉心,即将快成为未婚夫妻的事实化为泡影,就像里面其中一句——
……如果你认为我是因为你半身瘫痪了,而撇弃于你,那么你便把我瞧得太肤浅了,日后——至少三个月后,你便会了解我此时表明态度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