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纠缠?”他奸佞地一笑,不予置评。
见他伸手揭去了单薄的水衫,柳雩妮骇然地挪往床底,苍白小脸霎时泛成可耻的红云。
没想到第一次遇上的男人,居然就让她神魂俱夺,好像他的每一步都将踩在她身上、心上,迫使她变得懦弱无能。她猜中了他的心思,而他是否也看透了她的心?
冷雨打落园中的繁花,令颓然的暗香飘摇浮动,阵阵袭人。
李豫的巨掌忽地覆向她的胸脯,她陡地冷颤,尚未回神,那轻薄水衫已被褪至床榻下。
痛责过后,继而失身,她是否该为自己不幸的际遇哀悼?这一夜风流过后,他还会记得她这名微不足道的小丫环吗?
李豫俯身吻上她的眉眼鼻口,辗转缠绵。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境地,这样不恰当的时机里……她心中不是没有过渴望,找个好婆家,洗手作羹汤,裁制四时衣裳,平平凡凡,一生也就混完了。
在这样的因缘里,谁先爱上了谁,谁便注定要成千古恨。她不能爱他,不能!
“把眼睛睁开。”他低声喝令。“我要你看到我眸中的你,有多么的妖娆动人。”
“不,你骗我。”她不会也不要为他美丽。
“你尽可以撒谎掩饰直一心,但你怎么骗得过这双澄澈的水眸?”他的手倏地滑至她的下腹,紧紧地包覆住——
“呵!”柳雩妮意骇神夺地,两翦秋瞳陡然灿亮,如泣如诉地睇向他。
“对,就是这样。”他强壮饥渴地挺起身子,遂行他征服的目的。
急雨拍打着枝桠,发出恼人的哀鸣,庭园中的花树都禁不住张惶,一切变得奇诡,缱绻的情牵困囿住汗水淋漓的两个人。
八年来,他首度如此放纵自己,任由七情六欲四野狂奔,毫无理性的想掠夺一个女人的身心和灵魂。他心里鼓得满胀的欲念,演变成穷凶恶极的需索。
几乎要捏碎她娇弱的身子骨,弄伤她水嫩的雪肤,由蚕食而鲸吞,他成了可怕的猛兽。
柳雩妮咬着樱唇,克制地不肯吟哦出声。男人肆虐的魔爪,使她的痛苦倍增,却又无力反抗。
“我痛!”在极致的那一刻,她终于忍抑不住,瘫软在他强壮的臂弯里。
“原谅我。”李豫紧拥着她入怀,惭疚地低回着她的名字。
“在你夺去我清白的身子之后?抱歉,我没有那样的雅量。”柳雩妮不知该如何适切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怔怔地颦怒望着他。
“我会补偿你的。”
“你一向都这样安慰被你凌辱过的女子?”蓄满清泪的眼,朝他迸出两柄刀剑似的利刃。
“除了你,我委实情不自禁,这一生,我不曾对不起过任何女子。”
“信你我就是小呆瓜。”她用力推开他,蜷缩着将身子埋入被褥里,泪水于此时决堤而出,纷纷漫过粉颊,淌落枕畔。
此刻她才了解,长年枯寂缺少关爱的心,是多么渴切被拥有,不再像个漂流无主的浮萍。然,天地无情,让她一路颠踬而行。
身旁躺着的并非她的良人,她得不到该有的承诺,未来该当如何?永远当个不见天日的情妇兼丫环?
“试着相信我一次,行吗?”不让她挣脱怀抱,猿臂一勾,她又重新成为禁脔,密实地贴合着他的胸膛。
尘封太久的心湖,将他淬链成苦行的僧侣,几乎忘了软玉温香的美好滋味。
“你可以要求财富和名份。”灼热的唇轻柔地刷过她白玉瓷瓶似的颈子,再度蛊惑她的心魂。
“希望这不是你一时的仁慈,我可是个贪得无厌的女子。”柳雩妮挣扎着躺回软垫上,拉起被子,小心地遮住他俩放浪形骸的证据。
“既然如此,为何想逃?留下来,你将拥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他骄狂地揭示旁人望尘莫及的财势和强权。
“和平凡的幸福相比较,你给的荣华富贵诚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一个女人无论长得多美丽,前途多灿烂,若不能嫁予多情郎,终究要承担命运上诡秘与凄艳的煎熬,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但至少可以满足你的‘贪得无厌’。”他城府深重地把方才顺口说出的“名份”保留住。就他而言,金银珠宝的施舍,远比名份的给予要容易也简单得多。
“别太有自信,我的欲求将会让你大吃一惊。”谁说贪得无厌非得是对钱财的渴求?
* * *
吟风别院从晌午就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氛围里,赵嬷嬷和张大姐她们显得格外忙碌。
谁也没留意到柳雩妮一夜之间经历了重大的变化和浩劫,只除了李柔,然而她也是半猜半疑,到底仍是个懵懂的孩子。
“你的伤怎么样了?”她两眼依然红肿,小小的脸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叫人好不心疼。
“快好了吧。我擦了你爹的金创药,已经不那么疼了。”想起那没良心的坏男人,柳雩妮就火气猛冒,假使不是因为昨夜的一翻纠葛,他大概没那么好心肯把那治伤良药拿给她用。
“爹一定很后悔打了你,他其实很喜欢你的。”
“谢谢他的赏识,我承受不起。”掀开被子,柳雩妮本想下床稍加梳理仪容,一阵冷风直贯而入,哆嗦中才惊觉周身仍是一塌胡涂。
“这血……这是……”李柔惊愕地瞠目结舌,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
“没什么,只是昨儿被打得皮开肉绽,难免血痕遍布。”她张皇地拉着被子一角,把荒唐的行迹遮掩住。
“你别骗我,我听过张大婶提起过,是不是爹?”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问了也就算了,犯不着那么兴奋,会长不大的。
“那肯定是了。”她居然兴高采烈地命人帮柳雩妮的床榻重新铺上干净的被单和褥垫,还端来一大碗热腾腾的燕窝粥,和一大盘鲜果。“爹有没有说你们几时成亲?”
“别傻了,这难道是你爹的第一次恶行?如果每欺负一个女孩子,他就答应把人家娶回家,你不是要有十七八个后娘了。”透支了过多的体力,柳雩妮觉得四肢乏力,下身痛得宛如被撕裂一般。
“快别这么说,这些年,爹爹连个红粉知己都不曾有过。爷爷奶奶前前后后不知帮他安排了多少次相亲,都被他给婉拒了。就算偶尔上上酒馆喝两杯,也是很洁身自爱的。”李柔边说还边拼命点头,以加强最后那句成语的可信度。
“那还不是一样。”上酒馆找女人比弄个金屋来藏娇,毕竟要省事多了。依他昨夜施加于她的凌辱判断,这坏男人根本是头欲壑难填的兽。
“不一样,我感觉得出来,他对你是特别的,甚至比我还喜欢你。”
“你喜欢我?”这好像不是她所认识的李家大千金哦。
“唔,喜欢到欢迎你来当我娘。”她一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又瞎说了。”柳雩妮心情沉重地幽幽一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要是有呢?”李柔相信她父亲是不会随便对女孩子动情的,既要了柳雩妮就必然有他的打算。
“我也不会答应的。”
“什么原因呢?”
“因为我不爱他。”正确的说法该是,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她还没有时间跟自己对谈,真正了解自己的心意。
她很清楚,太多太多女人冀望成为吟风别院的女主人,李豫不会独厚她的。
“没理由呀。”李柔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住她。“我爹有钱有势,而且英俊潇洒,这样的男人你还不爱,是不是太挑剔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