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淇*,叩见皇上。”淇*拂袖跪安,宫殿太监同时顺着他的话下跪请安。
“平身。”皇上示意起喀。
“喳。”淇*起身,宫殿太监则低头屏息,垂手侍立,以示恭敬。
华珞先是捂着隐隐作痛的下颚呆愣地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继而忘了将头重新低回去,一瞬不瞬地对皇上看傻了眼。
这就是皇上……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睿哲圣明,威风凛凛,一国之君的帝王风范莫过于此,撼动得华珞心头一阵惶乱。
“你就是庄亲王府的三格格?”皇上看着她,笑意吟吟。
“是呀。”
“见了朕,为何不禀安?”
“禀安……啊,对不起,我忘了。”华珞一张脸胀得通红,解开捂住双颊的纤手,慌慌张张地行屈膝安。“华珞叩见皇上,恭请皇上万岁万安!”
“平身。”
“谢皇上。”华珞依言平身抬头,就在抬头的一刹那间,瞥见在场所有人都奇怪地暗暗笑成”团,包括皇上都对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谁欺负了你,华珞格格?!”皇上关心地问。
“呃?”
“你脸上有个大大的五指瘀青,右边是拇指,左边则是其他四指。”皇上颇感兴味地说。
华珞简直丢脸丢到家了,难怪她的脸颊从刚才就热到现在,原来……她悻悻然地睐向淇*,不料看到的竟是他悠哉的哂笑。
这回窜上她脸庞的红晕不再是羞怯,而是极度的难堪。
她开始怀疑起他报复的心态,仇视恐怕早已支配他所有的心绪,所以他对她冷淡的同时,又无所不用其极地不断羞辱她。
“没有人欺负我,是我罪有应得。”淇*,你实在太伤人了!
她的心绪交织着愤怒、尴尬、郁结与羞愤。
“罪有应得?此话怎讲?”皇上问。
“近来贵族宗室间所流传关于武喜郡王的流言不是真的,武喜郡王绝非迷恋男子之人,害他缠上这样空穴来风蜚言的人是我,他完全是为了救我……”
华珞虽然百感交集,仍傲然挺直背脊详细说明事情的经过。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自动隐瞒,一席严而不华的说辞下来,成功地为淇*脱了罪,而她则再也没脸抬头面对皇上,甚至淇*……“所以,皇上,武喜郡王在整件事中,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她忍辱负重地作结,淇*闻言高高扬起眉眈视她。
***
钲鼓聒耳,游人杂杳,百货俱备,目迷五色,东城隆福寺的庙会如往常般热闹喧哗。
书坊——文春堂,一名衣着素雅的姑娘,正笑靥如花地将一幅山水字画由店东的手中接过来。
“谢谢。”她跟店东招呼了声,拿了字画从容地走出文春堂。
“主子,我们来了。”文春堂外,不知何时聚集了六名驭骑的高大男子,其中一人在她步出文春堂前,已恭敬地伫候在石阶旁。
姑娘将手绢塞入腰纰,表情一如平常。“今天她进宫去了,我要你们在她返回庄亲王府的途中取她性命,不成功的话,你们就自动在我眼前消失。”她轻声地说着,喜笑颜开的神情与她冷血的话语格格不入。
“属下领命。”
“你们个个武功高强,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易如反掌。不过,若是对付武喜郡王,那就难说了。”
“为了主子,属下就算肝脑涂地也势必达成任务。”
姑娘摇摇头,凝视着他笑道:“谢了,不过我不要你们肝脑涂地,我要的是华珞·爱新觉罗,她才有价值。”
“主子说得是。”她的话令人脸上无光,男子显得有丝汗颜。
深长一叹,她瞄都不瞄他一眼,径自又说:“淇*……长年征战沙场,警戒心肯定比一般人高,所以应该攻其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
“主子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看准目标一刀毙命。”
男子沉思了一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好。”姑娘满意地勾起唇角。“如果你们够聪明的话,嫁祸给武喜郡王,冲着之前他与华珞格格的绯闻,由他来当替死鬼合情合理极了。”
届时,她不仅可以一劳永逸地除掉华珞这个眼中钉,亦可不费吹灰之力就免除自己的嫌疑。
“请放心,事情必定圆满达成。”
“小心为妙。”她斜睇与她面对面的男人。“我不希望没见到华珞的尸首先见到你们的。”明媚的笑容尚徘徊在她唇际,“嘶”的二声,刚才所买的山水字画已然被她撕成四片,静默地飘落地上……
***
叠叠青山,雷鸣响云海。
“上来吧,华珞,快下雨了。”骏马背上,淇*镶着一抹笑,尔雅地对走在马匹旁闹别扭的华珞说道。
“岂敢?”华珞才不理会他的假好心。敢情上了马,谁保证他不会一掌把她推下来,再驾驭马匹把她踩得只剩半条命。
“别跟自己过不去,累坏了身子得不偿失。”淇*继续怂恿道。
“我想,”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有件事应该说给你知道。”
“说,我洗耳恭听。”他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
“你没有必要护送我,我可以自己回王府,浪费你宝贵的光阴,我寝食不安。”
她口气中的叛逆让他微微挑眉。他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能独自到皇宫,就能独自回王府。再说,一旦阿玛知道你弄伤了我的脸,他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你不会想替自己找麻烦吧?”
“我最大的麻烦就是你。”淇*优雅而狂狷地笑了。
华珞的脸顿时无可自制地红成一片。他……就是这样,明明巴不得她从他眼前消失,却尽说些教人陶然迷醉的话。
他难道不知道她会不由自主地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吗?
看来,她一路上刻意装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形象全白费了,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依然自在得很,唉!
“我走了。”她的眼神柔和下来,身子转了个方向,刚想从另一边继续前进的刹那,一支利箭猝然朝她胸口火速飞来。
“趴下!”
淇*发出一声急于星火的怒啸,缰绳迅捷刚猛地一拖,她尚不及反应,便被他庞大的身躯扑倒在地,一阵呜呜的嘶叫声,原本健壮硕大的马匹赫然在她眼前倒下。
“淇*!”她惊骇地抱住伏在她身上的人,全身神经紧绷到极度。
淇*推开她曲膝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配剑,一边侦探情势,一边吼道:“留在这里别动!”
“我……”华珞凝视着他英俊的面庞,强烈地感觉到他目光中的魄力。怔忡之际,六名蒙面男子蓦然从不远处的树丛中缓行而出。
“武喜郡王果如传闻,骁勇善战。”领首的男子,一双浓眉深猛地拧成一团,随手将弓箭往旁边一丢,抽出腰上的大刀。“不过,识趣点,交出华珞格格!”
“否则呢?”淇*凛然起身。
他示意手下将他团团围住。“连你一起杀!”
“恕难从命——”
淇*冰黑色的眼眸足以冻结任何生物,话还在唇际霍然挥剑砍人,兀自怵惕间,距离淇*最近的蒙面人闷哼一声突然倒下,颈项顿时血流如注。
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杀,剩下的五名蒙面人顿时宛如丧失理智,疯狂地挥刀砍向淇*,一场冷血的杀戮悚然展开。
淇*越战越勇,愈杀愈顺手,毫不在乎胸膛被砍中的刀伤,他一刀又一刀地杀,一刀又一刀地,敌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简直像是个噬血的恐怖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