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可不可以。日本来了重量级人物,你懒得理会人家,但他们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可惹不起他们,来势汹汹啊,我说你呀可——”
“一会儿到。”随即切断通讯。
银狐望着怀中一脸茫然的贺青,脸色逐渐冷凝。
即然这女人断不了恩义,何不由他代劳,他们的未来不再会有任何拖累与干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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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少有事物能引发银狐彻底的痛恶厌憎。
跟前恍如搁置着一面明镜,望着镜中的男人,银狐终于明白何以每回他立于镜前,便无端升出一股毁灭冲动的困惑。此刻,他的阴郁开始漫天升华。
一模一样的外表下有着迥异的个性,唯一能从外表辨别两人的仅能靠色泽不同的眼眸。
“我始终很纳闷,那个与我是双生兄弟的人究竟是何模样。”蛇冢冥煌淡淡的开口。
蛇冢冥煌,一个全身散发着尊傲贵气的天之骄子,蛇冢家的继承人。在蛇冢这样一个显赫威扬的家族,培育出来的人自是拥有他难掩其身的光华,而银狐的阴冷沉郁却淡释了那道光华。
“那对兄弟在干嘛?有必要瞧得这么仔细吗?还不都是一个样,回去照照镜子不就得了。两个大块头杵在一起,让人看了就刺眼。”欧德边向老友成田浩二发牢骚,边打量仍在瞪着彼此的兄弟。
“不一样。”成田浩二不以为然的说。欧德人老,眼睛也跟着昏花吗?谁都瞧出大少爷与二少爷截然不同的气势。“大少爷利锐沉稳,二少爷则较阴僻孤绝,两人同样傲群出色却不会是同一类人。”
“这倒是。”欧德抚撑着下巴频频点头,“那小子,成天死冷着一张脸,五岁是那副死样子,十岁还是那德行,现在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天生的死模样恐怕是救不回来了。”平白辜负了上帝的一番美意,一张俊脸就这么被浪费,可惜呀。
“你太失礼了,欧德。”身为蛇冢家的家臣,成田浩二当下萌生出护主的强烈意识。
而在另一边互相对峙的兄弟……
“别这么一相情愿,你的‘胞弟’永远不会是我。”银狐冷然回道。跟前这个男人曾与他在腹中共同度过十个月,他们同型同体直到降临人间,但是他被选择送离。
“你在抗议是吗?向谁抗议?命运!流放你的人!或者……是我!”蛇冢冥煌举步向前,缩短了兄弟两人打一照面便在无形中出现阻隔的鸿沟,唇线扬起一抹有深意却没笑意的弧度,“命运真不公平是吗?我只早你两分钟出现人世,所以你便注定远离家园,我可悲的小弟,你在怪我,嗯?”他邪讽的话语犹如利刃,刺人银狐愕然的脑子,划过他动荡的心湖。
真有趣,一只既冷且残的小豹子,他的弟弟啊!
他和他,两人的命运决定在两分钟之差的时间中,这要怪谁呢?老天愚弄着所有降世灵魂的脆弱人生,只能感叹蛇冢凌皓也被给摆弄了一道。
“闷着不出声是什么意思?说话!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蛇冢冥煌说着伸出厚实的大掌覆住了银狐柔顺的发顶……
而后,兄弟两人同时僵化。
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竟然碰了他!情绪低劣到无以复加的银狐立刻转身走人,片刻也不愿多留。今生今世别想他再亲自面见任何蛇冢人,他和贺青从此与蛇冢家无关。
“你又想逃。”背后的喝言喊不住银狐决绝的脚步。
“你跟贺青真想要背弃蛇冢一辈子,别忘了你们身上的记号。”
银狐的身影没入冬阳的耀芒下,缓缓消失在众人中。
“结果还是一样,连个屁也没谈成。”欧德撇撇嘴。
“都怪你,小时候没妥善开导二少爷,还不小心让他加入M盟那个怪组织当杀手,你这个神父满身都是罪孽。”成田浩二不悦的数落着,然后转而询问年轻的主子,
“少爷,要不先回日本,老爷、夫人以及一干叔伯们全等你解围呢!贺青小姐有二少爷照料着,老太爷派来的死士们不足为惧,蛇冢家族的危机才是当务之急啊!”幸好他私逃出境将大少爷找回,否则不知蛇冢家族会乱到什么地步。
追根究底,蛇冢家的传族手谕害惨了后代子孙,双生蛇嗣的诅咒,他要亲手打碎。蛇冢冥煌作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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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京都
“放过他们吧!这是全新的世代,老祖宗的遗训不适用在现今,怎么您还是看不透!”蛇冢冥煌一身黑色和服,捺着性子陪老太爷对弈。
“那是因为你们这些小辈不曾目睹过当年的种种悲剧,可怕啊!手足相残、泯灭人性,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允许旧事重演。”蛇冢太爷固执的说。
“我和您不同,至少我无法手刃亲手足。忘了吧,远古种种只是巧合,世上不会有这么多巧合。”
“你见过凌皓那孩子了,贺青丫头跟他在一起?”这些不肖子孙总爱瞒着他偷偷摸摸的。
“他们的命运本来就相连。他是不会回来认祖归宗的,您大可放心,否则他也不会二十几年来完全对这个家族不闻不问。”蛇冢冥煌收回了几颗黑棋,发现老太爷正失神的望着远方。
“那孩子的势力很强大,若他有心叛变,会是我们蛇冢家的灾难。”
“您真该亲自见见他,届时您就会发现所有的担心全是多余。”蛇冢冥煌不想再浪费唇舌改造老人家根深蒂固的旧思想,“蛇冢一族自古以来的悲剧够多了,他已经被放逐异乡,您却仍苦苦相逼,对安享天年的您而言,太多的杀戳并非好事。”他捧起一旁的香茗端至老太爷跟前,
“您是您那一辈唯一仅存的人,所以我尊敬您,别再插手族内之事,好好安享您的晚年。”说完,他将瓷杯置入老人手中。
“你的意思是要收回我的参事权利。”老太爷顿时慌了手脚,神色骤变,手上的瓷杯也翻落桌上。
“不敢。只是我以为当您迁入暮蓉坊后就该有所觉,已经改朝换代了,不是吗?现今的蛇冢家由我掌控,这是我的时代,一切由我定是与非。”蛇冢冥煌站起身,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老太爷,“与世无争才不会树敌,想想从您进暮蓉坊以来,有几位孙儿来来探视过您了?”
“你也可以不用来了。”老太爷怒气冲冲的说。
“也只有我会来。您真该庆幸我母亲能屡次从您手中死里逃生,否则,哪来的蛇冢冥煌为您老敬孝。”
“你要怎么做?”
“别再过问我会怎么做,您没资格了。”蛇冢冥煌走到房门处停下脚步,“我到英国访查期间,您冷冻了所有叔伯们的参事权又借机收取政治献金,这件事我已经压下来了,那笔为数不少的钱,您就留着养老用吧。”说完,瞟睨了老人家最后一眼,他拉开木门,举步走了出去。
不久后,蛇冢太爷猝死于心肌梗塞,同年,蛇冢正和正式隐退,迁入暮蓉坊安老度日,不过,他的退休岁月相较于他父亲,可温馨怡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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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贺青轻声说道。在银狐那种似能穿透人心的视线注下,她再贪眠也非醒不可。
“我一直在想,自己应该是开心的。”银狐轻柔的俯向贺青,为了不压到她,他以双臂支撑着自身重量。
这么近,近到贺青几乎以为他想吻她,但银狐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轻触她唇瓣,低沉的嗓音才缓缓吐息而出。她屏息着等待,等待今晚的不寻常,等待他即将脱口出人意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