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秘密……
这三个字像是直直击中管少阳的注意力,他脸色微变。
「妳姨娘……她还曾说过什么吗?」
管少阳想起这一路来所遇到的危险,疑点似乎慢慢浮现。或许,这条链子的秘密是所有幸与不幸的起点。
「你的表情好严肃。」夜儿不解。「难不成你也认为它有什么秘密之处吗?」
「不……不是。」管少阳暗自抑制自己怀疑的口吻,笑嘻嘻地道:「我在想,搞不好它是一把开启宝藏的钥匙--」
等……等等!他说了什么!?
管少阳沉下了脸,为自己的这番猜测讶然,这……也不是不可能。
犹记得席吹雪说过--夜儿的爹为一珠饰宝器的大商贾,或者,也真有个藏宝的地方,而她脚上的炼坠正好是一把财富之钥,只是夜儿并不知情。
夜儿为他这番逗趣的言论笑开了。
「怎么可能嘛!」
「当然不可能啦,因为是我胡诌的!」他恢复了笑容,朝她眨了眨眼。「妳真是愈来愈聪慧了,一定是被我潜移默化的。」
世事无「绝对」,不管如何,多年前黎家血案真正的原因必须找个机会查证。唯有将事实真相找出来,才有可能解除夜儿的危机。
「我看,你倒是愈来愈不知羞了。」说来说去就是在褒扬自己。
「是啊、是啊,还不知方才是谁紧紧靠在我怀里舍不得放开。」他向来十分有把握可以逗笑夜儿,尤其是她手足无措的模样,真可爱。黎夜儿脸轰地红了。
「那……情况不同啦!」紧急时刻,她急慌了心神,哪能考虑那么多。呵……他还没提到为她吸取蛇毒的事咧,就脸红成这样!
傻夜儿……
「你笑什么?」好奸诈的表情。
「没有啊。」呵……美人出浴,平白占了便宜。
「我明明就看到你在笑!」
「哪有?」装无辜,他最擅长了。
烛火荧荧的山洞中,声声笑语驱逐黑暗,惹来无尽情愫,缓缓滋生……
原本管少阳认为夜儿身上的蛇毒虽解,但蛇伤未愈,应多作休息,可在黎夜儿的坚持下,两人再次踏向寻人之路。
唉……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明明「阳哥哥」--他,就在眼前,却是不能承认,平白多走了冤枉路。非但如此,他还得担心日后该如何表明自己的身份而不会让夜儿觉得受欺骗。
太难了!他叹了一口气。
别看夜儿个性单纯不与人争,可她骨子里的执拗却比任何人都强,否则,一个深入简出的姑娘家,怎可能不远千里,只为答应了别人的承诺?
天边的幽暗慢慢罩住了阳光,顷刻之间天色便灰暗成一片。
看来是要下雨了。
纵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也抵不过急雨霹雳啪啦地直下。在骤雨变大前,他势必得找个地方让两人躲雨,就算身强体壮的他不要紧,但夜儿就难说了,他记得她幼时身子并不好。
管少阳加快了马的脚步,终于,在森林的深处,他眼尖地瞥见了一幢竹屋,应是附近猎户樵夫中途休憩之处,虽然简陋朴拙,应可暂挡一挡风雨。
「夜儿,醒醒。」他轻唤熟睡的她。
再不进去躲雨,她蛇伤未完全痊愈,若再染上风寒就更糟了。
「我们到了吗?」黎夜儿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抬头一看。「这里是?」
管少阳抱她下马。
「可能会有一场大雨,我们得在这儿避一避。」
「唔……落雨了吗?」
怎么她一点儿也没发觉?黎夜儿低头,不知何时她的身上已覆了件外袍,上头温暖的触觉驱散了骤雨的寒意。
这是……她认得衣袍的主人,便是眼前在树下系马的男子。
是他吗?
雨水滴滴落在他昂然的身躯上,湿了他一身衣袖,山里料峭的寒风刺骨,他却将外袍给了她。
黎夜儿不知心里泛起的究竟是什么滋味,那是一种复杂、她从未尝过的味道。
「好了,妳还呆站这儿!快进屋呀!」管少阳拨开发际的雨水,快速地扯住她便往竹屋里冲。
「哦,好!」他的急喊冲散了她心里响起的声音,任他拉住她的手进屋。几乎是撞开了外门,他们快步急往内门--
银亮的光芒划开了湿冷的气息,锐利的剑气狠狠地劈向两人。
「小心!」
管少阳警觉地在剑劈上的前一刻闪了身,长臂快手地抱紧了黎夜儿,退至一旁,他怒不可抑地瞪着胆敢偷袭的混蛋。
令人意外的,竟是位女子!
「阁下有何不满,须狠毒至此?!」刀剑不长眼,连人都不长眼,简直有病!
「擅闯,杀无赦。」冰冷的唇瓣吐出如冰珠般的话。
方才若是他迟滞微末,砍上的就是夜儿纤弱的臂膀了!而这个怪人竟然只用五个字来解释?!管少阳气极欲怒骂--
「无情,退下。」温文的嗓音及时响起。
「是。」冷若冰霜的女子依言退开。
这时管少阳与黎夜儿才看见,原来角落的床褥上盘坐着一位白衣男子。而他尔雅和善的气度与白襟上斑斑的血迹令人怵目惊心。
「抱歉,无情只是善尽她的职责,非存心冒犯。」男子抚住胸口说道。
「你受伤了!」夜儿惊呼,就要向前。
「站住。」冷剑又挡在她回前,不只是那女子,连管少阳都紧紧地拽回她,不准她妄动。
「妳不要命了?!」管少阳气急败坏地骂道。连对方是敌是友都不清楚,还敢离开他身边?!
「他受伤了呀!」黎夜儿总觉那张狂的血腥赤红很不舒服,挣脱管非的手掌,她走上前探视。
「我叫黎夜儿,站在身旁的这位是我的--义兄管非。」幸好此时她身着男装,举止行动较不受礼法所限。
何时他又变成她的义兄了?
「妳--」管少阳气闷,心里虽恼火,但也明白这个善良又单纯的笨蛋外表柔弱,可内心却比任何人都固执,想做什么就不会有所顾虑,假如他限制她发挥「善心」,说不准等一下还会挨她的白眼。
罢了,还是小心看顾她吧。
「黎夜儿是吗……真是好名字。」盘坐床上的男子浅浅笑道,和暖的眼神看向护卫示意。「无情,退下吧。」
他并没有反对黎夜儿的探视,反而语气轻和有礼道:「你我素昧平生,黎公子不惧陌生人?」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在翻视的同时,夜儿稍分神问道。
他不明他为何有此一问。
「凌霄。」
「好了,大家都已互留姓名,也算是朋友了,凌大哥应不会拒绝我的好意才是。」
凌霄此时才明白他问自己姓名的用意。
「这世间肯对陌生人付出的好心人已经不多了,我怎可能拒绝你的好意呢?」他呵呵轻笑,一点也看不出此时身上负伤。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很有用。」黎夜儿拿出包袱里随身的药粉,一边为他敷药,一边笑道:「没法呀,我义兄就常数落我的多事。」
笨!人家在讽刺她是烂好人还听不出来?!
管少阳气她的单纯,但一双眼狠厉地瞪向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小子!
他非常讨厌那小子看夜儿的眼神。
「哦?」凌霄眉眼间飞掠过浅笑。「你义兄待你不错,从头到尾目不转睛地注意你,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
「嗯……是的。」夜儿睑微微地红了。「义兄很照顾我,他是个好人。」
「是吗?」凌霄不经意地敛了敛眸光。
好人?呵……是的,比起自己的行径,管非的确算是好上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