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肿了个包,没事。”嘶,好痛!“把话说清楚,你说你要结婚?”
“嗯。”
“新郎是──”
那头轻轻叹息:“除了君霆,还有谁?”
一股气自丹田提升,赶走剩余的惺忪。“雷君霆?他真把你当成童养媳、某大姐,硬要娶你?”
混蛋!当年信誓旦旦说要娶她,还一副“非娶不可”的气势。
啧,骗人嘛!
放羊的小孩,还好那时她没当真。
“他事先征询过我的意见,我答应了。”
“什──你答应?等等,让我先想一想,你跟──”
“结束了,就当是过去式。我觉得很累,总是一头热的感情没有意义,还会带给对方负担,我早就应该看开,所幸现在还不迟。”
“所以答应嫁给他?”不会吧?“依依,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不能因为最爱的饭店今日公休就改去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饭店勉强住下。”
“君霆算得上五星级。”
还有心情跟她扯淡。“几颗星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爱不爱他。”
“也许──”彼端的迟疑像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语:“撇开男女感情不论,像家人一样的相处才能长久,我跟君霆已经一同生活十几年,今后就照同样的模式过下去也未尝不可;你知道的,君霆现在是台湾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
“是啊是啊,金童转世、投资天才,台湾的华伦.巴菲特。”头肩合作夹住话筒以便鼓掌。“好了不起啊。”
嘲讽的掌声让夏依发笑:“你人在法国,对台湾的消息还是很灵通。”
“还好啦!”只是会特别注意而已。
这不是为他哦,绝对不是。
试探的询问在敷衍的虚应后提起:“你在乎他娶我?”
“哎哟!”
“云侬?”又滚下床了?夏依猜测。
“没、没事。”她的屁股啊……“我、我理他啊!我关心的是你,你不能嫁一个你不爱的人。”
“无妨,君霆对我有恩,而且遣事早在十几年前就已定下,结或不结端看君霆的意思;现在他决定结婚,我就结婚。”
“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宿命?雷君霆不能这么霸道,你有你的人生。”她坚决反对。
“别光为我想。”夏依先不著痕迹为她戴上高帽,再婉转说明雷君霆的处境。“站在君霆的立场想想,黄金单身汉的称号让他成为社交圈诸千金、商业大老垂涎的猎物,提议联姻者众,不堪其扰。”
“结婚让女人跌价却会使男人升值,你懂不懂?愈有挑战性愈让人觊觎,这年头离婚跟喝水一样容易,就算他不再单身,也不代表能终结来自四方的垂涎,他的魅力不会因为结婚而减损好吗!”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谁啊!”心虚否认:“那是他自己长得一脸桃花,我只是点出事实。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著你把自己埋进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
更何况,这手帕交有极高的可能性是她大哥的心上人。
“你还是老样子,不管对谁都很关心,不会因为距离远近改变。”
“当然,不管多远,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关心你是天经地义的。结婚的消息公开了?”
“还没,但已有默契。”
所谓“默契”,就是众人皆知,只差没有搬上台面召告天下而已。
“……我回台湾。”
那头传来讶异的反应,仿佛是──意料之中。
“你确定?”这声质疑隐含刻意造作。
陆云侬没有发觉,注意力被可能的红色炸弹盘据。“嗯,天一亮我就去订机票。等我,等我回台湾再说,在这之前设法压住消息。”
“这件事并不是我能掌控的。”
“那就跟他说!只要你开口要求,他会听的。”
“能影响他决定的人不是我。”是你啊。夏依差点笑出声。
不加深思,陆云侬直觉就说:“那就跟他说要是敢发布结婚消息,我就打爆他屁股,死孩子!”
“他二十三岁了。”
“照打不误!等我,拜。”
“叩”一声断线结束对话,夏依放下话筒,回想起她别脚的威胁笑出来。
背后一身俊挺西装的男人以干净的男低音询问:“她怎么说?”
“大概明后天就回来。”转身靠坐桌缘,颇有兴味地看著年轻的顶头上司。“她说,如果你敢发布消息她会打爆你的屁股,最后附带一声死孩子。”
笔直如剑的浓眉往中央拢起。“死孩子?”
“也许在她的印象中你还是八年前的少年模样。”
她是不是应该再打个电话提醒云侬,提防眼前这个男人?
或者别多事,静观其变就好?
“在想什么?”
“八年了,你是感情放得太重才会施计引她回来,还是愤恨她逃开你,想骗她回国好略施薄惩?”
年轻的男人有超乎自身岁数的沉稳,连笑容都内敛浅淡。“若我存心报复,就算她人在南极,我也有办法让她难过。”
夏依会意,学他唇角轻扬:
“我开始期待云侬回国了。”
“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期待她的归来。”
多等的六年,他会讨回来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大哥!”
甫出入境大门的陆云侬一见到熟悉脸孔,立刻冲上前,只差没跳过隔开入境旅客与接机者的栏杆抱住亲亲兄长。“好想你!”
回家了!成为浪子之后爱上回家的感觉,那瞬间的幸福甜美如醇蜜。
“小心点。”还是一样莽撞。“都几岁了,还像个小孩子。”
“我是你永远的小妹啊。”隔著栏杆并行,陆云侬将手提的行李交给兄长,自己拖著行李箱。“爸妈呢?没一起来?”
“爸陪妈去参加纽约时装展,现在家里只剩我跟云鹏,云妮──”
“不用说,一定又先我一步出国对不?哥,你说我们一家人上辈子是不是游牧民族?大家都喜欢当空中飞人跑来跑去,没个定点。”
“或者说我们都有逃离的坏习惯,除了云鹏。”
“那是因为二哥有惧高症好不好。”噗哧!“真好笑,二哥的名字有个鹏字,鹏是展翅高飞的大鸟,他却有惧高症,不敢坐飞机。”
陆云槐笑叹纵容小妹的放肆。“这次回来有什么计画?”
“我接了些台湾的工作,不过这是顺便,最主要的原因是──哥,依依要结婚了。”说话时,陆云侬注意兄长的反应。
“……是吗?”
有反应了,好现象。“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依依跟雷君霆的婚约吗?”
柔笑僵了僵。“没什么印象。”
骗人,她大哥最不会的就是说谎。
“哥认为两个不相爱的人结婚会幸福?”
“只要两人有心经营,日久生情也是可能的。”
“如果有一方心里已经认定某人,之所以答应结婚只是为了报恩呢?”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机场外的收费停车场。
陆云槐看著小妹,因为找不到话搪塞陷入沉默。
“大哥?”
“上车。”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代她关上的车门挡住进一步的询问,坐进驾驶座,他率直的小妹还是紧追不放:“你觉得呢?”
“那是她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权干涉。”这是他的答案,也在提醒自己。
是的,他无权涉入。
对于那个高傲倔强的美丽女孩所作的任何决定──
他只能等待。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依约来到茶馆,陆云侬四处探看。
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