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他投向她叮咛的嘱咐,“乖乖等我,不用几天我就会搬进来了。”
安霞无言,一径睇着他自成韵律的有力步伐,没有留,他也没有不舍。
她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噢!”人一消失门后,烂泥立刻大声嚷嚷,“那家伙还真有力,把我五脏六腑全震开了。你真没良心,也不过来扶我一下,光和帅哥卿卿我我。”
“我要不黏在他身上你会停止攻击他吗?”伊人巧笑倩兮地堵他一句。
烂泥语塞,他的确没遇过那么强的敌手,可愈强的对手他愈不认输,好斗是他的劣习,所以人们暗里给他取个浑号叫“斗犬”。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揍他?”“你动得了人家吗?”她学易昭锋方才的口气,“兄弟,你那种死缠烂打法斗得过人家正统格斗技吗?”
“格斗技?他家开道馆?”
“八九不离十,烂泥,你想他会用什么方法搬进非人居?”
“不知道。”烂泥耸肩,“他会不会搬进来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他能不能走出去!”
“真不服气就多练练你的拿手绝活,说不定能扯下人家一片衣角。”她思定便收回远瞟的目光,转身入房。
“慢着,我哪有什么绝活?”
合上门前的安霞再拋出一朵嫣然,“醉拳不是吗?”
砰然声响后,烂泥认真想起醉拳胜格斗技的可能性。
“如果真和他开打,那这场殊死战该叫什么名字好?”
※ ※ ※
任何恶女,格调知名。
依然是张四四方方洁白无瑕的纸张,和其上端端正正的八个大字。
昭锋实在很想叹气,为什么他的朋友怪癖这么多?
“你知不知道世界环保组织可以控告你浪费纸张,戕害地球上为数不多的雨林?”
两手撑在朋友大得嚣张的办公桌上,他无形中露出半真半假的威迫姿态,易昭锋满脸真诚无伪的金童笑靥堆得老高:“为了不让你成为残害地球的帮凶,为了尽身为地球村公民的责任,我必须为全世界仅剩的可贵资源请命,冷大爵爷,麻烦改改你凡事‘下回分解’的习惯好吗?”冷爵非还是安坐在他舒适、柔软,符合人体工学,专门为他量身制作的大椅内,笑得冷冷地、邪邪地,宛如恶魔般,闪烁着得意自傲的眸看透了易昭锋情绪上鲜有的波动:“不要告诉我威震东瀛的‘驭魔师’一到台湾就惨遭败北。”
“日本就日本,嚼什么‘东瀛’?爵爷国文造诣小弟甘拜下风可以吧?少扯淡了,你这回给我的这‘八字真言’又有何奥妙玄机,请勿分段,一口气讲完好吗?”
考我?冷爵非咽下上好乌龙,仔细回味清茶后味,连深呼吸也没有便道开:
“任何恶女,以格调为座右铭,不耍低级手段,不玩下流阴谋,凭其过人聪颖耐力逼退敌方,恶女联手叱咤绿林,罕有人匹敌。何侠安主事‘绿林’,控制一票集居‘非人居’的新人类,而新人类是一群以玩车为志的少年,集结成不可小觑的力量;
任翔负责摆平惹事麻烦,一主文一主武,是‘绿林’两大支柱。”
“这些我都知道!”昭锋索性拖来一张椅挤到冷爵非身边,研究起办公桌有无他上次没搜到的暗柜,“我想了解的是她们的背景来历,尤其何侠安,不是她们出来混的英雄事迹!”
冷爵非轻扬嘴角,易昭锋证实了物以类聚的古言,因为他自己怪癖也不少。
“我说驭魔师,为什么摆在眼前的你就是看不到,非要往艰深处去撞得头破血流呢?”在桌上的文件堆中挑出最上面那份,他晃晃:“不是我爱弄玄虚,而是搜集资料也要时间,我是人,请勿将为兄的神格化好吗?”
“哈!得了吧!世界上最与神无缘的就是你了,大恶魔,你是所有妖魔鬼怪中我驭魔师唯一驾驭不了的人物,还谦虚什么劲?”
资料内何侠安亲人栏注明:无。易昭锋只是瞇眼,过滤出不少可能因素,是没让外人知情?假身分掩护?避免危险、弱点曝光所以将安霞藏于暗处,还是……
根本没安霞这个人?
“我预言得没错吧?这任何恶女你绝对有兴趣一会的。”冷爵非瞟向资料另一边,任翔的照片活跃飞扬,“事实上,我也有兴趣看看她们究竟多恶。”
“看来光是下海还不够,得十八般武艺都祭出来了。”若有所思的昭锋双瞳炯然精芒,额上白发适时遮去其老谋深算的城府。“只是不晓得你潜水的功夫如何?”冷爵非相当乐见自己是“推入下海的那双手”,“有机会一定带人去捧场,放心,有我在你绝对不需担心业绩问题。”
“恶魔,总有一天我会找出你死穴所在!”
“欢迎之至,本人随时候教。”
怪!一个驭魔师,一个邪冷爵爷,两人怎么变成搭档、兄弟的?
他俩互视,不约而同纵情长笑,若让世人得知他俩非但不是仇敌反是伙伴,恐怕会颠覆世人笃信的条律吧?
谁说正邪不两立?
“因为我们不完全正也不完全邪,所以是人,所以是朋友,所以会同对‘恶女’有兴趣。”
有格调的恶女你会说她邪还是道她正?
意外地瞄见行事历上标着与舞蹈师有约,冷爵非大方地邀请,“要不要和我赴个美女约?”
“作啥?”
“请人家传授一、两招,作为你下海前的热身准备啊!舞男!”
呆盯着兄弟抽起外套往外走去,易昭锋喃喃自语,“唯恐天下不乱的恶魔!”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别忘了古有明训。”
“错了,这该叫同性相吸!”
“那一丘之貉岂不更恰当?”
“我还狼狈为奸咧,愈说愈不象话。”易昭锋察觉,有兄弟在的地方,他的国文能力就会特别地好。这会不会就是中国话所指的“什么锅配什么盖”?
嗯!值得研究。
※ ※ ※
宁静、祥和,是每个置身在她身边唯一的感觉,尤其当她对你绽露她将为人母的慈爱笑颜,没人能抗拒她散发出的光辉。
静湖,一个人如其名的女子,一个从不怀疑人性本善的上帝使徒,再怎么偏极冷僻的人,只消和她相处上一日,也会暂放下身段折服于她满身圣洁的虔诚。
那是她源于灵魂,对生命的热爱所衍生出的虔诚。
若说笑面俏娃的笑是拂面春风;那静湖的宁谧便是一溪弱水,予人无限清凉。
谁对她都无法竖立任何屏障,试问,你要怎么对一位毫无理由地接纳你的人戒备?根本无从防起。
没错,汪静湖就是这种生来就不懂“心机”两字怎么写的人,说她笨骂她呆都不能改变她毫无理由就接纳任何人的天性。
她说得好:我看世界就是这样美,我对人生就是如此充满希望,我就是喜欢一同生活在美丽世界中的人们。
是呀!有人偏爱动物,有人研究植物,当然也有人就是看人类顺眼嘛!
所以每次侠安踏进静湖与扬风的小窝,就油然生出松了口气的感觉,光是小窝里温暖的空气就令人身心舒畅,不禁弛缓上下紧绷成习的神经。
她知道,这里只需要最真实的自我。
“侠安!”
热切欣悦的招呼伴着汪静湖怀孕将足月的身形扑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侠安稳稳拥住她大方的怀抱,两厢填满了彼此的臂膀,静湖从不吝于给予朋友拥抱,她认为人的双手天生就是为了用来扶助别人,付出情谊安慰的;而她慷慨柔软的怀抱不仅温暖了朋友们,更牢牢掳住一颗浪子孤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