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胖妞,才多久没见,你的身材可观不少哟!”侠安从头到尾检视了一遍后揶揄:“怎么,打算一举双胞报效国家?”
“没有啦!”静湖娇羞辩解,“都是扬风他不准我这不准我那的,害我只吃没运动,才会胖得这么吓人!”
“成天窝在厨房忙上忙下叫没运动?”
扬风探出头,伸臂也给侠安来个无性别的拥抱,这不成文的规定可是静湖的坚持,所以易家小窝的气氛不曾冷却过。
以往,一照面就热络的小窝可是扬风和非人居那票怪胎最张狂的地方,每回一聚就杯酒笙歌狂肆艳舞的场面还是直到静湖有孕之后才减少的咧!
“侠安,你评评理,他成天要我坐吃等产,是不是有埋没我厨艺天赋之嫌?”
静湖一张可爱得过分的娃娃脸不以为然地皱着,一手还挥舞着汤勺强调她遭受的是残酷不人道待遇。
侠安一脸肃穆望向男主人,一副大公无私的铁面判官样,“易兄,这就是你不对了!爱她,就是要帮她挖掘她潜藏的天赋才能,你怎么反其道而行呢?”
扬风摇头晃脑地念道:“爱她,也是随时提醒她注意健康,有道是健康是一切的根本,我怎能让小家伙输在起跑点上?”
“是!现代‘孝子’以子为天,这也没什么不对,我说咱美丽佳人你就甭和他一般见识了好不好?”侠安的头又转回面向女主人。
静湖好气又好笑地嗔了两人一眼,“就会联手一鼻孔出气,等小孩生下之后看我怎么上诉!”
“早料到准妈妈有一肚子话要留言,瞧!”侠安讨好地献上,谄媚如狗头军师,“日记簿一本,够你将他的罪行一一列下。”“喂!怎么又倒戈了?你究竟站在哪边的?”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大声回答,“当然是肚子最大的这一边!”
轻快欢笑回旋屋内,热情直比屋外烈阳,静湖留下两人先去料理午餐,侠安一坐下就猛盯着扬风看。
第三章
“怎么?我变帅啦!从小到大没见你这么仔细瞧过我,现在突然发觉本大少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了是不?”
扬风并未夸大,撇开他一七八的身高不谈,光是他那张揉合了男人的刚毅又隐带着女人的温柔的脸,就不知迷得多少女子夜不成眠,当初他毅然选择静湖时引来不小的风波。
所以,今日他俩格外地珍惜他们的幸福。
侠安的眼瞳蒙上追忆,“扬风,我一直没注意到你和光妈妈这么像。”
“母子嘛,像有什么好奇怪的?”
“比起来你就没了你爸那种内敛的狡猾。”
易扬风谨慎起来,侠安不是怀旧的人,她会提及他父亲必是有事发生,“今天劳你专程跑一趟,是为了……”
“我记得你也有一络白发是不?”她偏头想了想,“嗯,在耳后,对不对?”
扬风耳后有络白发,只是被盖住所以不明显,这点亲近他的人都知道是遗传自父亲。
又是父亲又是白发,讲得都是他不愿意回想的事,侠安应该明白他不喜欢谈这些,为什么还…….莫非——
“我终于见到另一个额上有络白发的人。”
扬风光是目光一黯,接着嗤笑,“他还是来了。”
“他不得不来。”侠安时时含着春风轻柔的眸,此时竟冷漠得讥诮,“我们都清楚他为何而来。”
扬风沉默,往事幕幕因他的出现又于脑中上映,不同的是曾有的愤慨如今却不期然变得模糊,是他太善忘吗?
“易昭锋完全承继了你爸真传。”
短促一句话,道尽她对易昭锋的观感,也透露出她已和他交过手。
笑面俏娃不做没把握的论评,不打没胜算的仗,所有惹上她的人都明白自己必须先做撤退的准备。
因为鬼神退避的恶女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
扬风依然无语,侠安对他父亲及哥哥的鄙夷他并不意外,有个完全发挥了商人利益本色的父亲,是不能奢望他人给予多少尊重,他也曾那么彻底地憎恶过父亲,曾对天起誓绝不回日本,昨日种种彷佛还鲜血淋漓,怎么再回头却不再相同?
不同的是什么?
他自问,好一会回不过神来。
“扬风?”侠安感觉到他的恍憾,也沉默了下,“你忘了我们当初决定好的事?”
“怎么忘得了?”他一口否认,迟疑浮在眼底,凸显了他复杂的心情,慨然低喃,“怎么忘得了?”
狂浪的年少,放肆的青春,还不都因为离散分裂的家庭?要他忘掉没有父亲兄长的成长谈何容易?只是……
他环顾四下,被充分利用的空间略觉狭窄,但却安定了他浪荡的灵魂;往事,不再值得他执着苦痛。
“我想,我是变了。”
听他吐了这么句,侠女就意识到这场仗可能会是她孤军奋斗的战役,果然,扬风娓娓诉来。
“我已经开始了解,妈妈当年为什么只用一句话来向我解释她带着我离乡远走,长居台湾的苦衷。”
那一年,母亲慈蔼的容颜只有淡淡的遗憾和笑,对年幼的他说:孩子,一个家,尤其是一个大家庭,必须要用容忍体谅来维持的。
“我现在也有了家,也渐渐地明白到相互容忍体谅的重要。当初我爸背叛妈妈和别的女人私通,妈妈是被伤得最深的一个,可是她的抉择却是带着我避居到台湾,不是哭也不是闹,她为了易家忍下的是一口多难咽的气。”
以致,他不谅解父亲;以致,侠安厌恶他父亲。
扬风的妈妈寒波光是侠安此生唯一尊敬的人,可以说是她崇拜的偶像,打他们母子移居台湾便和孤儿院比邻而居时起,就注定了他们的不解之缘。
“只因那骚货仗着她有家底、有背景,硬要名分,逼光妈妈不得不退让,害得光妈妈抑郁而终,这口气她可以不计较,我却不能当做不知道。”
在侠安贫乏的童年,是光妈妈给了她温暖和爱,她是引领她走出懵然时期的空虚的光,她早就决心要为她做些什么,而替她出这口冤气正是最好的报答。
倘若易父的为人尚可,她还不够格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可运妻子病殁都没能赶来处理后事,今侠安义愤填膺。
一个女人牺牲了尊严、亲情,为了家委曲求全,到头来却连后事也是小儿子和他们这群受过她恩泽的孤儿办妥,事实是易父无情,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对人家客气。
“我不勉强你,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加入。”
当侠安平静无波地等他的决定时,扬风陷入两难。
厨房传来妻子忙得起劲的各种声响,他甚至闻到了饭菜香,他也有了家,有了矢志要守护的家,若加入侠安的计画,势必会将静湖和未出世的孩子卷入纷争中。
“侠安,我发过誓绝不和易家再有任何牵连。”
她微笑,明白他话中之意,过去轻率偏执的少年不复存在,现下的易扬风是个有家有室,并且懂得如何去保护他钟爱的家的男人。
“这样也好,专心照顾静湖是你眼前应该做的。”
“侠安,我……”“很抱歉”在她的眼神下咽回,扬风知道她并不怪他,只是违背了当初他们约定好的事总令他愧疚。
“你对他知道多少?”
“他大我二岁,也比我聪明上三倍,自幼就被视为是易、寒波两家的承继者,易昭锋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
昭示着他无与伦比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