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人呢?”马禹复佯装严肃地问。
“在逛书摊,买了几本书,属下再去探。”说完转身就走,他要去瞧瞧那位刁钻的姑娘又玩了些什么把戏。
“堡主,你说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朗诤嘴角微微上扬,“静观其变不就知道了。”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这次前来回报的探子跑得气喘吁吁,他是因为边跑边笑才会喘成那个样子。
“这回她又做了什么了?”马禹复问。
“禀……察堡主,段姑娘上丽……丽春院去了……”
“什么?!那……那是妓院耶!”马禹复瞠目结舌。
朗诤也是大皱其眉,她玩得也太过火了,好好一个女孩子竟往那种地方跑!
“就是啊。她一去就花下大笔银子,全是方才赢来的,说要见最美的花魁,丽春院的姑娘们全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都为她翩翩起舞,连不常见客的月蓉姑娘也为她唱了好几支曲儿。”
“她究竟有何魅力?”马禹复喃喃道,随即又问:“那里没男人吗?为何任她如此胡来?”
“那些男人高兴还来不及,哪会阻止她?而且段姑娘还教他们强健身体的方法,现在丽春院可热闹得紧呢!属下再去探。”他从未遇过如此有趣的事,恨不得插翅飞去凑热闹。
“堡主,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禹复,这么沉不住气,一点都不像你了。”朗诤神情淡然的说,他心中已有数了,这丫头在搞什么还能瞒得过他吗?
马禹复一怔,随即叹道:“堡主,你瞧她会不会是故意制造混乱好乘机逃走?”
朗诤摇摇头,“制造混乱的法子很多,她大可不必选如此引人注目的法子,那样反而更走不了。”
“那倒也是。”
朗诤也不跟他解释什么,过了半个时辰,探子又回报:“禀堡主,在丽春院众人依依不舍下段姑娘已经离开了,现在四处闲晃。”
朗诤微微一笑,“今天也玩够了,是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话声一落,有一名女子在外嚷道:“你们还不快闪开让我进去?我这阶下囚自动回来了,再不快请我进去,你们堡主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
朗诤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朗声命令道:“让她进来吧。”
只见媛萱蹦蹦跳跳地进来,奔到朗诤身旁冲着他笑道:“谢谢你派了这么多人保护我,让我今天玩得这么开心,为了我一个人连累这么多人跑来跑去,真令我过意不去。”
“你还真有雅兴。”马禹复忍不住冷冷地讽刺道。没想到她居然自己跑回来,倒像是一大群傻子陪着她玩似的,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媛萱眨了眨眼,“定是马兄没有跟到所以心中不是滋味了,原本我也想邀马兄一道去玩,可是想到马兄事务繁忙所以未曾开口,但在下心中可是时时谨记马兄的辛劳,本欲在丽春院挑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回来……”
“你——”马禹复为之气结,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伶牙俐齿的姑娘。
“放肆!不许再胡说了!”朗诤斥道。媛萱无辜地看他一眼,不再说了。“跟我进来。”
媛萱乖乖地跟着他,反正她一遇到他就没辙了。
进了她的房间,关上门,朗诤双手交抱在胸前,语气冰冷地说:“你早知道我的手下跟着你,所以今天你所做的事全是表演给我看的,是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她嗫嚅着,“骆姑娘现在什么事都不让我插手,你的守卫又那么松,我闷得紧所以就忍不住……反正以后你也不可能再让我有这个机会了,我就索性玩个痛快。我知道我是不可能逃得掉的,所以也没打过逃跑的主意,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从来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安分的囚犯。”
媛萱嘻嘻一笑,“朗诤,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不等他回话,她接着说:“我若不出些事,你是不会瞧我的,你若希望我安分点,那就常来看看我吧,否则我只好又做些事让你来瞧我了。”
朗诤心中五味杂陈,他何尝不想来看她?“我是你的仇人,不见不是更好?”
“是你把我当仇人,我可从没把你当仇人过。”
“无论如何,你我是仇人已成事实。”
“你……”媛萱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道:“有件事我一直考虑该不该告诉你,但武林中人已经知道你是为了陆门血案来复仇的,此事迟早会再被人提起,三十余年前的往事只怕还有人记得,这是关于你爹和我爹结仇的原因。”
“三十余年前?你说!”这也是萦绕在他心头十七年的疑问。
“我爹的脾气虽然阴晴不定,但也不是个嗜杀成性之人。”
“你别替他说好话,我不想听这个。”
“我知道你恨他,但请你冷静听我说完好不好?”
朗诤冷哼一声,没再开口。
媛萱这才继续说道:“在三十余年前,你爹与你娘新婚不久,结识了一对初人江湖、才貌出众的兄妹,便是我爹段雷霆及我姑姑段雪芸。”
“你姑姑?”朗诤的兴趣被引起了。
“我爹与我姑姑两人相依为命、感情深厚,他们与你爹娘还曾有过深厚的交情。然而或许是老天爷故意捉弄吧,我姑姑对江湖上追求她的青年才俊全都不屑一顾,偏将一颗芳心、满腔情意系在你爹身上……”
说到这里,媛萱心中不禁有些侧然,她幽幽地望了他一眼,朗诤也正在瞧她,但他只是问道:“然后呢?”
“我姑姑无意破坏他人姻缘,只能暗藏情丝,可是还是被我爹瞧出来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死心眼,万不得已他也只好请你爹收她为妾室,但几经试探,你爹对你娘情深意重,绝不可能接纳我姑姑的。”
“我爹待我娘情探意重这是应该的,难道这也该死?”朗诤激动地辩道。
“我还没说完,你先别激动。原本事已至此,我爹也只能劝姑姑断了这心思。但有一天,你爹说要带你娘远行,大家朋友一场,便在段府设宴为你爹娘饯行。就在那一夜,我姑姑……被人玷污了……”
“段雷霆怀疑是我爹做的?!不可能的!我爹是正人君子,他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朗诤拍桌狂吼。
“这件事是不是你爹做的,抑或另有他人已不得而知了。”媛萱也吼回去,“而且此事疑点甚多,那夜大家虽然都醉了,但也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为何那人对段府如此熟悉,并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形下做出此事?为何我姑姑一口咬定那人是你爹?虽无证据证明你爹便是那人,但也同样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爹的清白啊!这事已成武林的无头公案,而你爹大概也是因为这件事而决定退隐江湖的吧。”
朗诤握紧了拳头,“不会是我爹……不会是我爹……”
“总之我爹在狂怒之下认定了是你爹做的,要你爹负责,可是你爹矢口否认,但也没多做解释。当时你爹的武功胜过我爹,我爹也无可奈何,只誓言非报此仇不可。后来姑姑有了身孕,羞辱、伤心、痛苦折磨得她不成人形,生产时,母子的性命都没能保住,就此香消玉殒了。”
朗诤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相信我爹是这样的人吗?”他很认真的问,仿佛她的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
媛萱摇摇头,“我刚得知这段过往的时候,也跟我爹一样很恨你爹,如果他爱我姑姑又为何不肯娶她?若他不爱,又为何要如此对待她?我始终想不明白,可是见了你之后,我又不认为陆尚风是这样的人了。今天我告诉你这段往事是想让你知道,我爹只是个被恨蒙蔽了理智的可怜人罢了,我不希望你像他一样,让自己的恨造成更多人的恨,你再报复下去就会像我爹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