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什么事都不能做,跟关进铁牢里有何差别?这里简直比曹群的山寨更让人气闷。”
“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如何对付你,也不担心你的石大哥是死是活?你可真不简单,居然还有心情种花。”朗诤讽刺道。
媛萱被他的态度激得失去理智,“是不是我要担心个半死你就会很高兴?我是不是应该日日夜夜以泪洗面才算尽到我做阶下囚的职责呢?明知道担心也没用,我干嘛要担心?你一直觉得我对不起你,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对不起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家破人亡后是如何过日子的,但我可以想像得到一定很苦涩,相较之下,我应该感谢上苍让我未曾谋面的母亲生下我之后就死了,更该感谢我爹和我不怎么亲近,并且是在我长大之后才病死的,好让我没有一个仇人可以恨——”
“够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心中的伤痛。一个年方十岁的小男孩顷刻间看到家园尽毁,你更无法想像半天前还对自己展露笑靥的父母、姊姊及其他与自己一同生活、游玩的家人们,转眼间全都变成一具具焦黑尸体时的痛苦。十几年来,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他们在对着我笑、对着我哭,一想到这些我就恨不得把段雷霆碎尸万段。对他的恨支撑着我不断习武,立誓要报仇雪恨,这些你懂吗?”
媛萱早已泪如雨下,她冲动地抱住他,“你说得对,我不能体会。我爹一生中就属这件事做得最残忍。朗诤,你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去除心中的恨?”
“希望你怎么做……”他喃喃念道。老实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可以把对我爹的恨意都移转到我身上来,把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我都不会有怨言,我只求你别再折磨自己好吗?我认识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告诉我石钧崇的藏身之所!”媛萱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朗诤推开她,“怎么,你不是愿意被我碎尸万段吗?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
“不行,就这点不行。”她摇头无力的回绝。
“我找到他是迟早的事,到时武林中人也会认定是你透露的,这又有何差别?”
“你找到他,甚至杀了他都是你的事,我无力阻止,但我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就算被人误会我也不在乎,但我要告诉你,若你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朗诤明白她话中之意,若他杀了石钧崇,她便会为石钧崇复仇。
他深深地看了媛萱一眼,不再发一言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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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钧崇在大厅中来回踱步,这一个月来他的心情一直处在痛苦焦虑中。雷霆山庄已成废墟,而段媛萱生死未卜,这段日子要不是有朱瑞羽的鼓励,他恐怕早已一蹶不振了。
“庄主——”
朱瑞羽才走进来,石钧崇立刻紧张地抓着他问:“怎么样?有萱儿的消息吗?”
“段姑娘是被抓进风云堡了,目前只能确定这一点。”
“没办法知道她在风云堡过得如何吗?她的伤要不要紧?”
朱瑞羽摇摇头,“很抱歉,这一点无法得知,但最起码知道她还活着。”
“就怕她是生不如死,姓陆的不晓得会怎么折磨她……我真是窝囊,不但不能保护她,反而让她为我受那一掌,我对不起她……”
“庄主,别自责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精蓄锐才能救出段姑娘。”
“没错,知道她还活着就好了,我们一定要尽快救出她!”
“对了,庄主,周衡老爷仗义相助,给咱们雷霆山庄金钱以及人力上的援助,这不啻是个大好机会,东山再起有望了。”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只是周老爷这恩情可难报了。”
“唉!属下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属下说出来,庄主可别生气。段姑娘身陷风云堡中,她所受到的待遇我们无法得知,万一段姑娘说出我们的藏身之处,我怕……”
“她不会这么做的!”石钧崇怒斥道。
“属下并非指段姑娘会背叛雷霆山庄,只是就算段姑娘武功再高强,但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如何能承受非人的折磨?属下是想,若她真说了,咱们也不能苛责她呀。”
石钧崇痛苦地咬紧牙关,“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周老爷提供咱们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便于调兵遣将事宜,不如就接受周老爷的好意吧。”
“可是,万一萱儿逃出来却找不着我们,怎么办?”
“庄主,风云堡的守卫何等严密,除非是陆朗诤放她出来做饵,否则段姑娘如何能逃脱得了?若是段姑娘成功逃脱了,咱们派些弟兄在此守卫,见着段姑娘的踪影便遣人来报,如此可好?”
石钧崇皱着眉想了想,叹道:“就依你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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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主,不好了,段……段姑娘从后院翻墙出去了,我们拦不住她……”风云堡中负责看守后院的守卫慌慌张张地来报。
“终于忍不住了。”朗诤冷笑道,“禹复,你都布置好了吗?”
“早就安排好了,她到哪里都逃不出咱们眼线的,堡主果然神机妙算。”
“那就好。她逃走不怪你们,下去吧。”朗诤对那些惶恐不已的手下挥挥手。原本他也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她真的会走,虽早定下将计就计之策,但他心里仍不舒服,她就这么恨不得逃离他是不?!
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人回来禀报媛萱的行踪——
“禀告堡主,段姑娘现在在市集里到处闲逛。”
“有没有和什么可疑的人接触?”朗诤淡淡地问。
“没有,只是和一些商贩讨价还价,买了些吃的、用的。”
朗诤想像她讨价还价的样子,不由得想笑,但他只是抿紧了唇,“再去探。”
半个时辰后,探子又回报:“启察堡主,段姑娘换了男装进了罗家兄弟的场子赌钱。”
“什么?!”马禹复惊讶地叫道。
朗诤听了又想笑了,他认识她较深,自然能理解她顽皮的本性,看来她的确是闷坏了。
“是啊,而且还赢了不少,再赢下去,想要全身而退可不容易了。”那探子忍不住担心地说。
“她不会玩到那个地步的,再去探。”朗诤命令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
“堡主,段姑娘成功地带着赢来的银子离开赌场,还教训了罗家兄弟一顿。”想起她打人的样子,那探子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没被她发现。
“然后呢?”马禹复也被引起兴趣来了。
“段姑娘临走前还撂下话说……说……”这探子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本来只需报告她的行踪就行了,可是又忍不住把自己所听见及其他探子的转述全说出来,但又怕上头的人怪罪,只好吞吞吐吐等人家来问。
“她说了什么?”马禹复果然开口问了。
“段姑娘说:‘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到风云堡报仇,马禹复是我的打手,骆妙妍则是我的老相好,陆朗诤就不用我说了吧?找不着我,找他们三个也是一样的。’”那探子是忍着笑说这些话的。
四周的守卫、侍女都已忍不住笑出声来,至于陆朗诤及马禹复就有些哭笑不得了,还好骆妙妍不在场,否则只怕她会气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