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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朝。
裘娃儿伸了个懒腰在晨光中醒来,她揉揉眼,打了个呵欠。摸索着下了床榻。
略略梳洗后便推开房门下楼,店小二一见到她脸色便显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她微侧着头问。
“不,没什么。”店小二掩饰地低头用布巾拍了拍桌椅。“客倌请坐,请问要用些什么?”
裘娃儿张口欲言,却在看到孙老伯神色仓皇地跑下楼时,站了起来。
“小、小二哥,”孙老头喘吁吁地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大约这么大的布包?”他以手指比划着。
店小二摇了摇头。“没见到。”
“你再想想,”孙老头急得拉住他农袖。“或者店里其他人拾到了说不定。”
“确实没有。”店小二再次回道,随后摆出一副无奈的脸孔。“顶多我帮您进去里头问问。”
“谢小二哥,麻烦你了。”孙老头感激地说。
“”老伯,您先坐下吧。“裘娃儿扶着老者就坐。”发生什么事了?“
“娃儿姑娘,”孙老头心焦不已。“我那包着信物的小步包不见啦!”
“怎么会呢?”裘娃儿惊讶道。
“昨晚睡前还在,怎么知道一睡醒就找不到了,我明明贴身收着的。”孙老头急得频频冒汗。
“房里都找过了吗?”裘娃儿一双秀眉蹙得死紧。
“只差没把地给翻过来。”孙老头坐不住。“我看我再沿路找找,说不定是一时没注意在哪掉了。”
裘娃儿略略一想,便猜大约是遭了贼,而且恐怕还不是寻常贼子,否则怎会连贴身收着的东西给人摸去了都不知。
这么一想,心里便不禁怨怪起自己,阿叔明明提醒过她,要她出门在外要多加警戒,她却毫不在意,沿途只顾赏玩风景,夜里又睡得像只猪似的,如今……唉——
“老伯,我陪你一起去吧。”这会儿只好祈祷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或许能逮到贼人,进而找回玉坠。
“这是怎么回事?”坐在二楼的应铁衣沉声道。
“谁知道呢?”低头倒茶的小铁手略顿了一下。“昨晚那老头被人搬来搬去好几回,身上掉了什么东西也是很正常的事。”
“是吗?
“当然。”倒完了茶便慇勤替主子布菜,小铁头也不抬地说:“东西掉了也好,老头去不了湘城,二小姐也不用陪着走一遭,爷也不需为着这事生小姐的气,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是吗?”应铁衣仍旧只回这两字。
“难道爷觉得这样不好吗?”明显感觉到主子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小铁虽觉如芒刺在背,仍继续佯作无事道:“我们可以按原计划与二小姐在荆城会合,大小姐见到我们一定很开心吧,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应铁衣突然叹了口气。“一大早就见血,实在不大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吓得小铁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爷啊,我可没犯戒,那布包是我捡到的,不是我偷的,我没说谎啊,爷——”
“起来吧。”应铁衣啜口酒,语气淡然地说。
小铁抖隙地站起身,他曾在爷前发誓绝对不会再走回老路子,如果违反誓言,就是血贱当场亦无怨言。
偷觑主子面无表情的脸,小铁深信那玉坠要真是他偷的,主子绝不会手下留情,想到主子赖以成名的剑法,再想到自己被绞成肉末的样,小铁不禁脸色惨白。
“去把东西还给人家。”应铁衣垂睫道。
小铁领命而去,走了两步又像想到什么似的,低头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脸上抹,看清了孙老头站的位置,再把小布包兜在袖里,头一低、身子一缩,匆匆地下了楼。
这边裘娃儿正在安慰孙老头,突然有个着土黄衫裤的男孩硬是从孙老头与裘娃儿中间挤过。“对不起。”他低着头模糊地说。
孙老头胡乱地点个头,心神不属地看着通往客栈内室的帘子。
“怎么小二哥还不回来?”他喃喃道。
裘娃儿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小男孩的背影,突如其然地开口道:“老伯,你身上有没有少了什么?”
她总觉得小男孩的举止有些奇怪,这客栈那么大,他为什么非得往他们中间挤呢?
孙老头本能地伸手往怀中探去,这一摸,脸上便显出了奇怪的神色。
“怎么了?”裘娃儿急问。
右手慢慢地从怀中抽出,孙老头看着手中的小布包,眉眼禁不住疑惑地揪在一块。“这、这!”
小心地将布包打开,望着躺在缎子上的翠绿玉珠,他再也忍不住地叫道:“这最怎么回事?昨儿个明明在我怀里的东西,睡了一觉起来就不见,刚刚明明不在我怀里的东西,一眨眼却又出现,敢情这珠子是什么妖仙的化身吗!”
被他双眼大张,有些儿崇敬、又有些儿害怕的模样给逗笑了,裘娃儿笑吟吟地说:“老伯,你别怕,那珠子不是什么仙物,是你遇上贼了。”
“这是什么样的贼啊?”孙老头惊讶不已。“他做啥偷了我的东西又还我?”
见他不是十分相信的样,裘娃儿挽了挽衣袖,兴致颇高地说:“我去把这贼抓回来让你瞧瞧吧。”
“不、不用——”孙老头双手急摆。
“别客气。”说完人已经窜出门去。
“我没客气呀,”孙老头苦着脸道:“我只是不想惹事……”
他还不知,与裘娃儿同行焉有不惹事的道理?
※ ※ ※
将小包布放回那老头怀里,小铁出了客栈大门,打算找路由后门绕回去与主子会合,却在行到巷子时,听到他极不想听到的声音。
“前头的人停停,我有话问你。”
那声音很是娇俏好听,但听在小铁耳里却宛如催命咒,连头也不敢回,他加快脚步往人群里钻去。
“唉,前头的人,你别跑呀,”裘娃儿一面追一面嚷道:“我没恶意,只是有事要问问你嘛。”
没时间理她说些什么,小铁见前头有条巷子,头一转就打算朝那弯去,却在刚转进巷子口时,让人一把抓住了后领。
“嘿,我的轻功不坏嘛!”裘娃儿笑了。“在谷里只跑赢笨小铁,没想到出了谷随随便便就抓到个小笨贼,看我以后说给小铁听,非把他给气死不可。”
小铁有苦无处说,愁眉苦脸地转过身,他刻意模糊嗓音道:“这位姐姐,你抓着我干嘛?我赶着去给我娘买东西呢!”
“小弟弟,你刚在客栈里是不是撞了一位老伯伯?”
小铁点点头,一脸惶恐道:“是不是老伯伯受伤了?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跟我娘说。”
裘娃儿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小男孩,她总觉得小男孩的脸有些奇怪,好像哪儿有些不自然似的。
“大姐姐,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他怯怯道。
裘娃儿的速度凭快,一眨眼的时间,她的手已探向小铁的脸,小铁虽然警觉地往后跃,却仍然没能躲过。
只这一触裘娃儿就知道,眼前看来一脸天真无邪的男孩绝不是普通人物,他的脸上涂了易容用的胶水,可以在短暂的时间内拉紧皮肤,借此改变五官的模样,阿叔说过江湖上懂得这门手法的人并不多,而一个市井小贼为何会——
“你到底是谁?”她满怀戒备地问。
这下可好了,小铁抓抓自己的头,完全不知该怎么脱离窘境。
跑是绝对跑不了,要说实话嘛,二小姐这边没问题了,主子那却绝对过不了关,哎,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