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听他们解释。
父母赔完不是,兄长就得负责解释;项承学递了个眼色给项洛谖。
项洛谖有些迟疑。此刻的慕容旭看来并无不同,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很危险,如果告诉他小妍的行踪,难保他不会有什幺出人意表的举动。
「小妍跑得不算远,七天内就能将她带回。皇甫家一定会给庄主一个交代。」明白夫婿的顾虑,皇甫昭开口试探慕容残的态度。
除非他执意要亲自出马,否则她希望小妍是由皇甫家找回,这样才能确保小妍的安全。
慕容残站起身,淡淡地道:「她住哪边走?」
「昨天就已经过了风陵渡,上了往晋州的官道,终点应该是太原。」经过几番衡量,项洛谖还是说了。
「太原……」慕容残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暗盘算。
堂上的其它四人对望一眼,得到一个共识--他们一定要抢先一步找到项洛妍。
既然得知项洛妍的去向,慕容残不想多做停留。冷漠的目光扫过众人,他不发一言,转身便走。
他一离开,皇甫昭就忍不住道:「谖哥,你明知慕容旭很危险,却还告诉他小妍的行踪!我们应该尽量拖延啊。」
「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告诉慕容旭,毕竟他是小妍的未婚夫。」项洛谖安抚着妻子。
见皇甫昭仍是不太认同,项承学道:「洛谖说得不错。不管妍儿之前发生了什幺事,是我们理亏在先。」
皇甫婕也点头,接着道:「找到妍儿后,事情的始末便能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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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洛妍,既然敢逃,你就必须付出代价!
他轻抚手中的面具,冷笑着。
戴上狰狞的鬼脸后,他又是冷血无情的鬼面郎君,与黑暗共生,与罪恶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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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要用膳还是打尖过夜?」见到美丽的女子上门,店小二的招呼显得特别亲切有礼。
项洛妍微笑颔首,「只要过夜。麻烦小哥替我送壶热茶进房。」
「哪里,一点也不麻烦。」
店小二殷勤地带她到房间休息,还送上一壶热茶。
这里是晋州的一家小客栈,她的逃婚之旅迈入第三天晚上。
她原无目的地,那天半夜骑马离家,天未明就到了风陵渡,心想有两年多没到太原老家,便渡过黄河北上。几天下来,除了夜宿或偶尔短暂休息外,她一直处于赶路的状态。
喝了两杯热茶,她换下沾满尘沙的衣裳,稍作梳洗后便躺到床上。
一闭上眼,慕容残的音容便浮现在她脑海中,她还是无法完全舍弃他,否定自己对他的特殊感情。
「唉,怎幺办呢?」她叹口气,翻身将脸埋在被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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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望着匾额,月光下,字迹隐约可见。
拔剑跃起,匾额应声而落。
「找到你了……」轻柔的喃语刚落,他已化为一道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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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项洛妍下楼就发现客栈里的气氛不大对劲,大门前及后院都聚集了人群,杂着窃窃私语。
「掌柜的,发生了什幺事?」她问。
掌柜摇摇头,道:「小店里的一名伙计不知怎地横尸在后院。他平时也没跟谁结过梁子,却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叹口气,又指指客栈门口,「大门的匾额也被人劈成两半。现在店里是人心惶惶,已经有好几个人喊着要辞去工作,客人也纷纷退房。唉,这家店八成是犯煞了。」
「这样啊。」她的目光飘向后院聚着人群的地方,决定去看看。
后院里,仵作正在验尸,围观的人注意力全放在仵作手上那个怪异的黑色锥形暗器。
鬼头锥!项洛妍心下一惊,慕容残竟然这幺快就追来了!昨晚睡觉时,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老觉得有人从窗外盯着她,她还以为是自己多疑了。
结果,她仍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匆匆回到柜台结帐,立刻离开。她若继续留着,一定又会有人受她牵连而死去。掌柜说店里犯煞,没错,昨晚招呼她的小二哥就是犯了她这个煞才会死。
在不能连累任何人遭受池鱼之殃的前提下,一时间她竟不知何去何从。太原那边有亲友,自然是去不得了;回家,却也不适当。
勒马伫立在岔路口,她犹豫着要选哪一条,最后选择了最左边的路。其实,哪条路都一样,她已陷入求助无门的情况,随便乱闯不过是不想坐以待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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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马上的项洛妍形容憔悴,一副疲累的模样。这三天她几乎都是在马上度过的,每当她放慢速度或稍作休息,慕容残的身影便在远处出现,教她不得不继续逃。才三天,她就觉得身心都濒临崩溃,混沌的脑中除了逃之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其它的事。
猎物……她现在就是被猎人追捕玩弄的猎物吧!只要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一阵胆战心惊,她终于能了解被慕容残杀死的那个人为何会那样惊惶恐惧。死亡迫在眉睫,却又不知何时解脱,真的是最痛苦的折磨!
「你也跟着受苦了……」她轻轻抚摸同样疲累不堪的灰马,然后跳下马背,放它去吃草。
她重重吁了口气,倚着一棵树干慢慢滑坐下,积压的疲惫立刻袭来,她将头靠在曲起的膝上,闭上酸涩的双眼。
死,而且死相非常难看……她似乎可以预见她不久之后的悲惨下场--成为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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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月光的夜晚是猎杀的日子。
「时间到了……」抬头望向天空,漆黑的夜空连一颗星子也见不到。
漆黑的夜是属于他的世界。
今晚,一切都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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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她居然大意地睡着了。
背脊没来由的升起一阵寒意,让项洛妍自浅浅的小憩中醒来。
天空早已拉上了漆黑的夜幕,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
「你……」抬起头,她张口结舌地看着站在她面前、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慕容残。他狰狞的面具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时间到了……」幽渺的嗓音极轻极柔,却教她不寒而栗。
一模一样!她蓦然想起那天在枫林里,他也是这样说。
「是吗?做个了断的时候到了。」她缓缓地站起来。迫近的死亡反而使她冷静下来,右手紧握着刀柄伺机而动。
慕容残轻蔑地冷哼一声:「你以为自己有胜算吗?」
「不知道,但--」她话未说完,手中长刀已落地。她的手腕被慕容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一剑,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地面。
她蹙眉忍下疼痛:「胜算,不一定是靠武功高低来判定的。」
他取下面具放入怀中,冷冷地望着她,眼中凝聚着森冷的恨意。
他的恨意令她一阵心痛,彷佛被利刃划过一般,静静地淌着血。
她强抑着痛楚,故作坚强地道:「是你不仁在先,凭什幺用这种眼光看我!」
「狡辩!」他何曾对她不仁?!他对她……他对她……慕容残愤怒地挺剑刺向她心口--她闭上眼,感觉凌厉的剑气打在胸前,接下来却没有预期中的痛楚。睁开眼,她发现剑尖停在胸前。他是打算给她一丝希望,好让她死得更痛苦吗?
她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见到他的脸上闪过愤怒、怨恨、悲伤、痛苦,以及种种她所无法明白的情绪。
背叛他的人绝对不能原谅!她必须死!
但是,他为什幺犹豫?
只要刺下去,一切就结束了,可是他却无法将剑再递前一分!甚至……他竟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