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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似乎我们有很多误解。”

  他吹凉鱼粥,喂向她。

  误解?现在的脑袋塞不下太多东西,胃倒是可以装很多食物。

  她专心地喝下他一口一口喂食的粥。

  文莞的虚疲带走她的锐气,宛若柔顺的猫偎在他怀中。时光轻慢地流动,沉静之中他嗅出她身上特有的女子体香,无意间触碰到她如凝脂般的肌肤时,竟转出许多柔情。

  虽然软玉温香在怀,但多年来处身江海练就的机敏意识到房外异样。“品轩,进来。”

  殷品轩到厨房要文莞的晚膳,厨娘却说大少爷端走了。他不相信,特地来这儿转一圈,没想到真碰上大哥,而且还……破天荒的细心喂食!

  “大哥。”

  “病刚好怎么乱跑?”

  他对品轩说话,眼睛却盯着文莞,奈何他一进来便攫走她的注意力。

  “我来看阿莞,本来……”觑了眼他手上的白瓷碗。“现在不用了。”

  她挤出微笑。“谢谢你,品轩。”

  对品轩,她绝不会收藏笑容。殷品尧心中有一股气堵住,难受。

  殷晶轩对他大哥的殷勤存疑,看看那一碗粥又观察他的脸色。文莞本来对殷品尧的举动不解,见了品轩的神情,顿时心意相通。她人坐直,脱口而出:

  “你是否下了巴豆害我?”

  殷品轩吓傻了,文莞怎能这么坦白!

  殷品尧则是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她真这样想他,在她心里他竟是如此卑劣之人?

  “文莞,这是小人行径!”

  “那也说不定,你气恼我,要我记取教训不无可能。”

  “没有。”

  “是吗?”

  “阿莞。”殷品轩急得插嘴,“大哥说没有就没有。”怕她再质疑,明天大哥一怒之下会将无变成有。

  文莞看着殷品尧,想找出他心虚的证据。唉,头好重,这样猜忌好累人,再度倚在他肩上,声音软懒:

  “好,我相信。原谅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的人格不可采信,而品轩的话能让她定心,那酸涩……唉,透往心里去。

  看到品轩真是碍眼,殷品尧三言两语想把他赶走,品轩本恋着不想走,却让他大哥的白眼轰出去了!

  文莞的记忆模糊,他似乎承诺了一件天大的美事。“你真这么说过?答应我帮叶姐的忙?”

  “你听到了。”

  “我不是做梦?”

  “我受够了,想去就去吧。”

  至少别跟品轩厮混。

  她心里有满腹疑问,可殷品尧不停喂她喝粥,他极有耐心,可是愈温柔她愈怀疑,待碗里见底才有机会开口:

  “你好奇怪,我不认识你。”

  “你并不认识真正的我。我们两个都固执,现在我退一步,希望你别再说搬出去的话了,安心住下,我也放心。”

  未出口的是心中当初的不安,那场火来得蹊跷,那样的夜,寻常日子,毫无引起火苗的可能,那进燃的火焰又是如何造成?

  文莞单纯,程化夫妇也朴实,他们属意与世无争的日子,所以这些年来他甚少介人他们的生活。只是那场大火太惊骇人,他不得不将他们接入府中。那火,怎么回事?

  希望那场火如她所说,只是意外。

  ***

  “阿莞,怎能让殷大少来照顾你?”程奶奶递给她拧干的毛巾。

  看见他放下身段,文莞真的很为难。

  “我也不想,可是我阻止不了他。奶奶,他根本不理我说什么,我身体康健时尚且不能说动他,何况病弱之时?”

  “那倒是。可怜的孩子,瘦了,喷,看你这样子,奶奶心疼啊!”程奶奶慈爱地抚摸她细腻年轻的肌肤。

  不公平,文莞正值青春年华,放眼望去,爱花人何处?摘花且得花盛时,再不采怕枯萎了。纳闷啊,文莞端正秀丽,只是天性率真,固执了点,为何至今没一个男人懂她的美?也不晚,这回好像有谱了,文莞从不瞒他们,怎么这次未听她提起?殷三少会是那个惜花人吗?

  文莞浅浅微笑,无所谓地说:“不要紧,我身体好多了,我会努力补回来的。”

  两夫妇交换眼色,程化清清喉咙,吞口口水:“阿莞,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殷大少仁义豪气,往后的日子不愁了。女人终究要有归宿,你跟殷三少怎么样?”

  “品轩?什么怎么样?”跟他能怎么样?

  “这不是缘分吗?十年不见,再会时情投意合,真是老天巧安排。”

  要不是殷泊胡告诉他俩,恐怕要耽误了。

  “什么意思啊?哪里来的情投意合?”文莞一脸迷惘。

  “你与殷三少不是论及婚嫁?”

  “谁搬弄是非?”文莞不满地皱起眉,人多嘴杂,各种臆测都可能兴起,从以前便深受其害,想不到来了这儿还是谣传满天飞。

  “是品轩的堂哥殷泊胡。”程化老眼瞧她不悦的神情,心中暗忖,难道搞错了?”

  “喔。”不算搬弄是非,实属误会。殷泊胡光风霁月,非兴风作浪之辈。她摇头道:“没这回事。爷爷,到此为止,别再说了,否则两人尴尬,朋友都作不成。”

  自程化夫妇离去后,文莞又呆呆想起累积了十年的心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心中的愧疚消失丁。童年的无心之过并未造成品轩心灵上的阴影,甚至不复记忆。无城府的赤子遗忘了童年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品轩向她示好,对她友善,纯属个人喜恶。

  投缘,他说的。

  他虽曾提起亲事,她知道他说说罢了,有口无心,言不由衷。他把自己当成解决她问题的对象,无关情爱,月老手上的红线都配好了,品轩的红线系的不是她。

  “想谁?出神了。”

  回神盯着殷品尧手上那碗药,记忆中碰上他之后便与苦药结下不解之缘。只是,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并不适合做这类琐事。

  她轻咬下唇,蛾眉淡锁。“品轩。”

  他的手动了下,黑色苦汁在碗里徐徐摇晃。

  为什么颦眉?一想起品轩便轻启情愁,是吗?他必须接受她为弟媳的事实吗?

  文莞不了解他翻滚的心思,屏息一口气喝下治病汤汁。

  怎样才能令她远离品轩?

  殷品尧悄然无言,默默替她擦去嘴上药汁。他沉默的眼光令她感到可怕,不说话不行,这屋子好窒闷。

  她呆呆地望着他。

  “不用勉强自己。以你尊贵的身份,加上我的不识抬举,你根本不需理我。”

  为什么这么说?“一点也不为难,我给你这种感觉?”

  文莞看到的的确是不情不愿。

  “你的不耐烦一览无遗。”

  坐在她床缘,她仍旧看不清他,即使距离如此接近。就像他不了解为何渐渐对她产生情绦是一样的道理。

  “想不想乘船出游?”想一步是一步。

  文莞愕然,用不着对她这么好啊!先是答应她可继续帮云绸布坊制衣,现在又丢出鲜嫩可口的鱼饵;他想干什么?

  “当我没说。”有些气短,他是商人,但并不代表每件事都得一物换一物啊!

  文莞的迟疑缘于无法猜测他的用意,脑子一时僵住,归咎于病中气虚。

  “叶姐非常钦羡你的行商经历。海上迎朝阳送日夕,因为一切交给老天,所以无忧无虑;因为鞭长莫及,可以没有牵挂。纵使孑然一身,但与船上伙伴相互扶持、同舟共济,虽然在大海中邈如—粟,可是心中天开地朗。”

  她一脸神往,十分陶醉。

  “你想出海?”

  “你不能,泊胡大哥会很紧张。”至于品轩,他会谢遍四方神佛。

  “个把月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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