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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女人可以上船吗?”

  “可以。”言简意赅,

  殷品尧走的是江海,存的是天下一体,本非文人,那些儒学庸人自困困人的狭隘思想套不住他。

  海啊,真想一亲芳泽!

  他从她眼中看到了企盼。

  “爷爷奶奶呢?”她问。

  “年纪大了,不适合摇荡的日子。”想也不想便否定,添了二老多杀风景,他只想陪伴她。

  “可不可能叶姐也去?”

  “她不是翰汇庄的人。”

  “品轩泥?”

  心牛一动,又提品轩!为什么他非杵在他们之间不可?

  “我想要求你别接近品轩。”

  原来如此!他想支开她远离品轩。

  该想到的,商贾大富求的是门当户对、利上加利,与一个寒酸女子结亲,既不能壮大家声,又无实质利益,殷家不能受惠,无利可图。这种现实世故,她真的可以了解。

  世俗封建阶级观念毕竟存在,它耸立在庙堂,深入于民间,生活作息无一不绕着它转。

  仰人鼻息的人,该懂得感恩图报。

  一肚子的疑惑总算烟消雾散,不过他真的误会了,她与品轩,是朋友之情,兄妹之爱。

  她弯起唇,落落大方。

  “别信那些风言风语,以后我不去找他就是了。至于出海……当你没说。”

  她识大体,以往的日子挺舒坦,既已争回夫复何求?

  “你与晶轩,子虚乌有?”

  她浅笑。“起码不是你们讹传的内容。放心,我没有攀龙附风的念头,我有自知之明。”

  没有哀伤气恼,她很坦荡。他紧绷的脸染上一抹笑意,文莞单纯,他看得出她没有伪装。“开始伶牙俐齿,你病快好了。”

  又调侃她。“喂,你认真点,我谈的可是正事。”

  “中气十足,快了快了,明天包准活蹦乱跳。”

  她正色道:“很感谢你这几天不厌其烦的照顾,但并不代表你可以把我当笑话看。”

  “好,就谈正事。你误解了,第一,我没有门第阶级那种可笑的想法,再怎么好的门阀结合,终有一天也会分崩瓦解;第二,出海遨游是我友好的表现,非关门第。”

  是吗?“为什么和蔼可亲?”

  “还需要理由?”

  “你从小便嫌恶我,只因为我是孩子,毫无道理可言;如今我事事违逆,更没有理由亲善,你的好意教人提心吊胆。”

  “这说明了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真不想看湛蓝的海?那种清一色亮眼的蔚蓝,是你想也想不到的。”

  她摇头,情势未明朗,这个人喜怒难料,她的祸福更难测。别看他现在温和诚心,此一时彼一时,届时一不高兴把她丢下海里喂鱼,哭爹喊娘也没用。

  又侧头想,海哪!多大的引诱,放弃又舍不得。

  她眼珠一转,对他露出卑微、讨好的笑:“先欠着,可以吗?”

  “行,许你欠一次。”

  他和煦的笑容顿时令她温暖了起来。她迷蒙地想起“人中之龙”,这是叶韶常夸他的词儿,仔细一瞧,他还真是相貌堂堂。为什么她以前跟品轩一般觉得他不好看?应该是错觉,他是凶恶、不给人好脸色、无情的殷品尧,十年来都没有改变。她必须这么想,她是有原则的人,总不能给了甜头吃,随随便便就倒戈,太没气节!

  只不过,殷品尧似乎不再那么难以相处了。

  第七章

  殷品尧端详着眼前身形修长的中年男子,男子正诚恳地诉说来意。他的表情随着叙事情节时而哀伤、时而欢悦,更有甚者,盈满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殷品尧瞧不出男子的虚假,但他总觉得不对劲。

  男子说文莞是他的亲表侄女,在他父亲文隽康不告而别后即失去他们的消息。人海茫茫,要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天可怜见,因缘际会下他看到了文隽康夫妇的墓碑,当时殷品尧伸出援手,赠金下葬的义举在乡野间流传甚广,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听到他们遗下一女,正蒙殷品尧收养。

  “敢问文隽康匆匆离去所为何来?竟未告知亲如手足的你?”殷晶尧质疑。

  陆书棠惨然苦笑:“即便是亲手足,他也有他的忌讳隐私。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原因造成他的仓促远离。”

  陆书棠的回答不牵强,他找不出他的话柄。

  而文莞闻讯后是既惊且喜,从云绸布坊一路上幻想过各种表叔的样貌。

  她的亲人啊,世上与她有着一丝血缘的人啊!

  从小她便知道自己是孤女,自己的淡漠性格是由小时候受嘲笑的经历得来。她知道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若说一点都没有对亲人的想像,未免矫情。程化夫妇对她的疼爱不输亲生,文莞早已经接受了这世上的亲人只有他们两个,也决定了终生奉养二老。

  如今知道这震撼的消息,怎不令她喜出望外!她不是孤伶伶一个人,不是被人遗下的弃儿!

  她飞奔过大门,直往内厅跑去,定住脚,一眼便看见大厅内唯一的陌生人,她喘着气,迫不及待却也怯生生地喊:“表叔?”

  陆书棠先是冷静地看着她,眼神逐渐复杂起来。他生硬地向前抱住她。

  “文莞,苦命的孩儿!”

  她颤抖地说:“你……真是我表叔?”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

  看过无数人间事的殷品尧审忖地看着这一幕,不带感情。他不怀疑陆书棠的话,但质疑他来认文莞的动机是什么?

  陆书棠的表情复杂难解,殷品尧只希望自己看错了,因为他读出他冰冷的眸光中藏着恨。

  “真让他留下?”殷泊胡不放心。

  “难不成让文莞骂我没心没肺?”

  殷泊胡贼兮兮笑道:“文莞一个女子的话犯得着搁在心里?”

  “殷泊胡,明人不说暗话,让我在乎她是你的诡计,何况人在我们眼下,他能做什么事?”

  “你也感觉不对劲?”

  “仅只如此,所以你我推论不出结果,留他就近照看,对我们有利。”是,目前也只能这样。殷泊胡话锋一转:“这个文莞,她……不喜欢你。”

  “我知道。”他知道她讨厌他,泊胡用词未免含蓄。

  “我可以当你的军师。”

  “谢谢你的大方,心领了。”

  “喂,你别那么冷,我出人又出力,嫌不够,找品轩凑数,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

  品轩?他只会坏事。殷品尧眉宇间显得不耐:“谁都别插手。”

  近水楼台,如果这样都无法得到她的心,那么真枉费了他十几年的历练。可叹的是,品轩与他住同一宅子,这楼台与他一般近。真教人恼恨!

  殷品轩忽然打了个喷嚏,怎么背脊发凉?有人咒他?决计不会,他人缘挺好,除了大哥……

  不会吧,大哥?

  ***

  “表叔,你跟我爹长得像吗?”

  他的脸色白里透着虚弱,瘦长的身形不同于殷泊湖的斯文儒秀。

  “我们是违亲,长得一点也不像。”这孩子的眼神倒挺像文隽康,纯洁得令人不忍伤害。

  “那么我呢,我长得像我爹吗?”

  “你像你娘。”他的眼睛有一瞬的阴暗。“你爹是殷实的壮汉,脸色黝黑,是个足以信赖的男人。”

  “我娘呢?”

  提到她母亲时,他僵愣了下,眼睛忍不住闭上。

  好奇怪,表叔为什么如此震慑?她不敢再开口问。

  等了一会儿,陆书棠淡然说起:“她……温柔,善体人意。”

  为何表叔吐出这些字眼时竟痛苦万分?

  “文莞,我对你母亲认识不深,所以只能粗浅地描述,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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