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他促狭地瞅着她。
水灵轻轻的眨着眸里的柔情,温婉而端庄的点点头,窗外和风透过窗帘正巧拂着她额前的秀发,加上形灭的灯光摇曳生姿,此刻的她如梦似幻,宛如仙子般娉婷出尘。
乌长云看得痴了,他再一次肯定的告诉自己,无论要历经多少困难和折磨,他都要得到她。
水灵不晓得他想些什么,犹自认真的凝望着这个她很可能会委以终身的男子。
“你……”她舔了一下红唇,腼腆地红着脸,低声问:“你说你爹娘早逝,又没有兄弟姊妹,那……你有没有……”她吞吞吐吐的,提不起勇气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乌长云闪一下他深邃的眼睛,立刻猜出她在顾忌什么。“没有。”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不是瞎编着来骗我的?”
水灵似乎一步一步走向陷阱,乌长云就是巴不得她自己开口问他是否娶了妻室?因为由此便可以明白,她对他是否动了真情,是不是下定决心跟他一辈子。
“当然不是。”他死不正经的老毛病又犯了,“就算我要娶,也会等你真真正正成为我的妻子之后,再另外找媒人纳两、三个小妾。总之,我一定要让你当元配夫人,住大厢房,‘母仪’乌家上上下下四百余人,很够意思吧?”
“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水灵伸出来准备掴他巴掌的小手,还没发挥作用,就已经被他按回原位,压得死紧。
“小心眼!”他捏住她的鼻子,挑逗地朝她挤眉弄眼。“开个玩笑都不行啊?你们人……”他顿了顿,笑得极不自然,“我是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过了,你这么小心眼、爱嫉妒,当心犯了七出之罪,是会被休掉的。”
“休掉好啊!”水灵不甘示弱,说风流话谁不会?“我就可以一嫁再嫁,游戏人间,浪迹五湖四海,得个自由自在,快乐又逍遥。”
“不准!”乌长云大吼,眼里两簇火球威胁着要烧过来似的,熊熊发光。“你再敢动一下这样的念头,当心我翻脸无情。”
他凶巴巴的命令她,水灵按理应该很不高兴才对,但不知怎么地,她居然有股难以言喻的喜悦,甜滋滋的暖流舒畅地滑进她的心靡。
然,这份喜悦很快地被另一股愁绪给取代了,想到明天即将被张德宝送到汝临县“为非作歹”,她就再也没有心思跟他嬉笑怒骂。
乌长云定定的望了她好一会儿,见她紧蹙双眉,心疼地用手指头帮她抚平。
“放心,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相信我,你一定会逢凶化吉,安然渡过难关的。”
“你是玉皇大帝的干儿子吗?不然凭什么那么有把握?”等等,他怎会知道她要去汝临县做什么?
他气宇轩昂,笑得好狂妄,“玉皇大帝不收干儿子,他只结交好朋友。”言下之意,好象他真的是玉皇大帝的好朋友似的。
水灵不得不重新估量他,这人大老远从长白山到襄城来,不做任何营生的事,却仿佛一直有花不完的银子;说起话来经常不小心提起“你们人……”这类启人疑窦的语句,他究竟是何来历?
不行,呃,绝对不可以,她千万不能随随便便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交到这种人手里,而且,她万至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人”。
“真的吗?”水灵缓缓地,一寸一寸移出他的掌握,他应该没注意到她才对,她想。“他那么爱交朋友,你改天也替我引见引见,让我大开眼界如何啊?”
“谈何容易!”乌长云不着痕迹地,将她“脱离”的上半身重新拉回原位。“这种事需要机缘。当然啦,如果你命够硬,又保养得宜,能熬得过八、九百年,也许有希望见它老人家一面。”
又开始疯言疯语了。基于人道立场,水灵好心的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嘛,怎么会病得那么重?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废话!水灵回答都懒得。
“真可惜。”他煞有介事地摇摇头。“美丽如你,居然没慧根。”
“是啊!要白痴得彻底,发疯得够看,的确需要一点慧根,小女子我福薄缘浅,哪有那个命呢?”
“坏女孩,”他骂人还带着笑容,“讥讽自己的夫君是犯了‘割舌罪’的喔,快快跟我道歉。”
“我还没嫁给你呢,什么夫君不夫君?”水灵有点后悔把玉簪送给他,说不定改天她可以遇到一个比他更好、更体贴,也更……呃,“正常”的男子呢。
“拿来!”他翻脸的速度比她快上好几倍。她只不过心猿意马而已,他已经完全付诸行动了。
“什么?”
“一百二十六两。”他肯定的说。
“我几时欠你——”
“再耽搁下去我就要加价啰!快,给钱还是给人?”他的霸道不讲理,简直可以和江洋大盗媲美了。
水灵火冒三丈,咧齿一笑,支起上半身,吻住他的唇,然后狠狠一咬——
“哇!”乌长云的惨叫声几乎要把屋顶给掀了。
水灵乘机滚下床榻,冲到门边抄起扫帚,等着他回神之后,再跟他算总帐。
第四章
翌日四更未尽,筱君就气急败坏的跑到水灵住的地方,问她那只黑黑大大、壮硕凶狠的猛兽?
水灵一怔,正考虑该不该向她说实话时,筱君又似连珠炮地,“有人说它这几天经常在这附近出没,所以我带了这东西来给你。”她从布包里拿出一根丈许长的皮鞭,交予水灵。“千万记住,不可以靠近它,不可以喂食它,尤其不能滥用同情心,喂它吃什么鱼啊、肉啊!这头怪兽无人性可言,一旦沾惹上了,准叫你血流遍野,尸骨无存。”她比手画脚,形容得阴风惨惨,却相当引人入胜。
她指的应该是黑豹大哥,但它没她说的那么恐怖呀!
“你是不是又在大街上听到什么传言?瞧你吓得魂不附体的。”水灵取笑道。筱君没啥大缺点,就是爱喳呼而且十分胆小。
“何止我?大街上每个人都在谈论,那只一口气咬伤二十几名赌场打手的黑豹。”
果然是它。水灵一张雅致的脸蛋霎时堆满了惶惑与焦虑。
“它为什么别人不咬,单咬赌场的打手?”它总不会跑去赌钱吧?
“说到这就让人想不透了,它那么拚命蛮干,居然是为了救你哥哥。”说到晏子韶,筱君尖拔的噪音忽然柔和许多。
她对他的心意水灵早就了然于心,叹只叹她哥不长进,白白辜负了这么好的姑娘。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黑豹大哥昨晚没回来,难道竟是为了去救晏子韶?
“三、四天前,”筱君并不是很确定,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就在它替你解围的前一天,记得吧?周永富找你麻烦的时候,它也曾经出现过。咦?”她狐疑地望向水灵,寻宝似的往她脸上滴溜转了又转。“你跟它,它跟你……”脑海里蓦地涌起那天的水灵和黑豹的亲昵状,顿时浑身一颤,心中惴惴不安,亦不知如何问起,只能傻呼呼的等着水灵自动招供。
原来它在赌场咬伤了人,难怪沾惹整身的血。但它为什么要护着子韶?又为什么跑到这儿来找她?这其中的缘由,水灵恐怕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