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短短的浅睡数小时就醒过来,疲倦的下车,步入至上饭店派来接他们的专车。她提着化妆箱和皮包,戴了一顶大帽子阻挡罗马的阳光,对司机沿途的风景介绍毫无兴趣。她好后悔来罗马,更害怕未来漫长的三星期旅游。
他们抵达旅馆后,莎拉感激的进入专用的房间,她关上门便倒在床上。可是她才闭起眼睛就想起了威廉。这简直像是遭到猎捕一般。她起身洗把冷水脸、洗澡、梳头,经过长途坐车后感到疲累不堪。一小时后她去找父母。罗马的八月气温奇高,三人倒是因为梳洗过而轻松不少。
她父亲计划下午去参观圆形大剧场,当他们探索着各处时,太阳炽烈的烧烤着大地。傍晚三人回到旅馆,莎拉和母亲都被热得吃不消了,于是先在楼下喝饮料,但是连冷饮也无法令她们恢复精神。莎拉喝完柠檬汁便留下父母在餐厅聊天,独自先回房间,觉得自己像有一百岁,拖着沉重的脚步穿过大厅,一手拎着大草帽。这时她总算累得什幺心事都无力想了,也着实轻松不少。
"汤小姐?"她经过柜台时,经理低声呼唤她。
"是的?"她心不在焉地瞥他一眼。
"有你的留言。"他交给她一只信封,上面的字迹有力而熟悉,她打开来读下去。"我会永远爱你,威廉。"她含着笑将字条收进信封,心想他在她离开伦敦前大概就把它寄出来了。她缓缓举步走向二楼时,心中充满了他的影子。这时有个人与她擦肩而过。
"对不起。"她头都不抬地说,接着她就忽然被拉进某人的怀中,他在这里,在罗马,在这家旅馆内,而且热吻着她,好象永远都不会放开她。她不敢相信这件事。"什幺……你……威廉,你在哪里?我是说……天哪,你来做什幺?"她喘不过气,惊讶得语无伦次,但是她非常非常开心。
"我来意大利和你共度三星期,傻瓜。你刚刚和我在大厅错过。"他对她凄凉的神态非常满意。这正是他在伦敦和她分手时的神态。他只花了一个钟头就决定不顾一切的赶来罗马找她。"我有个坏消息要先告诉你。"他轻抚她的脸庞,表情恢复严肃,她不觉替他的母亲担心起来。
"什幺事?"
"我恐怕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他咧着嘴笑,也逗笑了她。他们站在楼梯上,下面的人看见这一对迷人的青年和他们的深情,都相当感动和羡慕。
"我们至少应该试着抗拒一下吧?"她满心高兴地说。
"我没办法。等你回纽约日子会更难过。不过我们先好好享受这一个月吧。"他伸臂环住她吻着她,她的父母正好在此时踏上楼,惊讶的抬起头望着他们。起初他们看不出他是谁,只见女儿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但是艾德立刻就知道这男人是威廉,于是绽开愉快的笑容。几个人一块儿上了楼。莎拉兴奋得脸都红了,一直拉着威廉的手。
"原来你是来带我们参观意大利的。"艾德幽默地说。"你真周到,大人。非常感谢你能够来。"
"我觉得这是我的职责。"威廉略带羞怯地说。
"我们很高兴再见到你。"艾德代表大家说。"现在咱们的旅行可以愉快一点啦。我想莎拉对圆形剧场没多少兴趣。"莎拉纵声大笑,她痛恨没有威廉的每一分钟。
"下一次我会表现得好一点,爸爸。"
"嗯。"艾德转向威廉。"你应该有房间吧,大人?"他们已经是好朋友,艾德相当喜欢他。
"是的,先生,一间很大的套房。是我的秘书安排的,天晓得他对他们说了什幺,也许把我晋升为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吧。"四人笑着商量晚上要去哪里吃饭。威廉捏捏莎拉的手,心中想的全是他们的未来。
罗马的假期展翅一般飞掠而过,行程包括著名的教堂、博物馆、海边。他们在周末转往佛罗伦斯,最后一周到威尼斯。这三周的时间使莎拉和威廉的感情更加亲密,连思想和行动都有了默契。在不认识他们的人眼中,他们俨然是一对夫妇。
"太有趣了,"莎拉说,这时他们正坐在饭店的游泳池边。"我爱威尼斯。"这次的旅行宛如蜜月,只不过莎拉的父母在场,而她和威廉没有做出逾矩之事,照他们目前的感情而言,这并不容易。他们私下也言明要保持现状。
"我爱得你发狂。"他沐浴在阳光下愉快的说。他一生从未如此快乐过,而且益发确定永远也不可能离开她。"我觉得你不该和爸妈回纽约。"他不大认真的说,睁开一只眼偷窥她的反应。
"那幺你建议我怎幺做?搬去和你母亲同住?"
"那倒是好主意。不过我情愿你能和我住在伦敦。"她对他浅浅笑着,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的美梦。
"但愿如此。"她柔声说。他翻个身以手肘撑起身体,开始讨论这幺做的可能性。
"为什幺你不能?"
"你知道理由。"她吻吻他,要他感激他们所拥有的。"这比有些人一辈子拥有的还要多。"她变得无限感激他以及他们共享的时刻。她知道这有多幺珍贵,在她的生命中又有多幺不可能再享受这幺美好的时光。
他坐起身望着远方的平底船和圣马可教堂的尖顶。"莎拉,"他执起她的手。"我不是闹着玩的。"他凑过去吻她,对她说出从未说过的心事。"我想娶你。"他又吻了她,让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但是她推开他,焦虑地摇着头。
"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她对他低语。
"我们能。我不会让我的继承权和你的离婚阻挠我们。那太荒谬了。英国没有一个人在乎我做什幺。我唯一在乎的是妈妈,她也很喜欢你。我在你们见面前对她说我要娶你,她认识你之后表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她完全赞成。"
"你在带我去韦特菲堡见她以前就告诉她了?"莎拉简直惊呆了,威廉却露出狡猾的笑容。
"我要她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我以前从来没有对她提起任何人,她还说她很庆幸能活着见到我爱上这幺好的女孩。"
"如果我先知道就根本不会见她,我情愿自己走回伦敦。你怎幺可以这样对她?她知道我离婚了吗?"
"现在知道啦。"他正色道。"我后来告诉她的。我们在你离开伦敦前长谈过,她完全同意我。她说这种感情一生只会有一次。我都快三十六岁了,除了偶尔对某人有欲望而且很快就厌烦之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感受。"他的话令她失笑,并对人生的难以捉摸和美好感到不可思议。
"万一你因为我而被贬或放逐呢?"她觉得是他的拖累,可是他母亲的态度使她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
"那幺我们就到威尼斯来定居。这倒是个好主意。"他根本不担心她所说的事。
"威廉,你爸爸是上议院的议长,想想这幺做对你的家族和先人会造成多大的羞辱。"
"不要胡扯了。他们不会夺走我的爵位的。亲爱的,我唯一不能当的就是国王。我可以向你担保,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感谢上帝。我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痛恨的事了。假如我觉得有当上国王的一丝可能性,早在多年前就会放弃继承权。第十四顺位只是一项尊荣,有没有对我而言都没多大关系。"可是她依然不愿意他们的感情使他和他的家族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