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不会在乎的。"他真心地说。
"我很高兴你没有提出来。"她如释重负地说。
"我记得你说你要在午餐时告诉她。"
"我忘了。我保证下次一定说。"莎拉回敬道。
"太好了,她听到之后一定会很兴奋。"他们就这样一路笑着聊回旅馆,今晚他不得不离开她。她要和双亲及朋友们共进晚餐。可是威廉坚持第二天一早就要见到莎拉。
"你难道没有其它事可做吗?"她取笑道。两人这时站在克莱瑞基饭店门口,活像一对尽兴而归的恋人。
"这星期没事。我要尽可能和你在一起。除非你反对。"她无法反对,他太吸引人,令人难以抗拒。
"那幺明天去海德公园,然后逛国家博物馆,开车去里其蒙,在柯园散步,再到柏克立饭店吃午餐?"他全部计划好了,她不禁噗哧一笑。她并不在意去哪里,只要和他做伴就行了,尽管她担心和他发展得太快,却仍然被卷入感情的漩涡中。不过他们反正很快就要离开伦敦,之后她必须强迫自己忘掉他。享受短暂的数日之欢又有什幺害处?她已经独居一年,受过一年痛苦婚姻生活的煎熬,现在享受一下又有何妨?
他们在伦敦的其余时间,威廉都和他们在一起,只偶尔被公事缠身而勉强离开一段时间。在伦敦的最后一日,威廉与艾德到威廉的俱乐部吃午餐。
"好不好玩?"莎拉在父亲回来时问他。
"威廉很热心,那家俱乐部也很棒。"不过他最有兴趣的不是餐厅和食物而是威廉。"他今晚要请我们吃饭,再请你去跳舞。我看意大利少了他会非常无聊的。"他急欲知道她对这话的反应。
"啊,我只好学着习惯喽。"她坚定地说。"欢乐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当晚他们吃完晚餐后先将莎拉的父母送回旅馆,两个年轻人再去四百俱乐部跳舞。
她虽然竭力表现出愉快的一面,可是任谁都可以从她的沉默看出她有多伤感。最后他们决定坐下来聊天。
"下星期你会不会和我一样难过?"他问。她点点头。"我不知道没有你怎幺办。"
"你会找到事情做的。"她勉强挤出一笑。"也许你可以去博物馆或伦敦塔当向导。"
"好主意!"他笑着搂住她。"我会痛苦的思念你三个星期,然后你回伦敦的时间又好短。还不到一星期。"他想到这些就难受。她无声的点头。她有好多奢望,但愿他们在几年前就认识,而她是英国人,佛里根本不存在。但是希望不能够改变事实,如今必须硬着头皮离开。这实在太困难了,她无法想象不能天天见到他,无法和他出游或深谈的日子。
"也许你将来可以来纽约。"她抱着希望说。
"很可能!"他让她的心情顿时好转一些。"只要欧洲不出什幺状况。德国那位'大元帅'说不定会使跨越大西洋的航行变得困难起来,这个谁都不敢说。"他相信战争迟早会爆发,汤艾德也有同感。"也许我应该及早去一趟。"但是莎拉知道威廉去纽约是个遥远的梦。现在是说再见的时候了,即使她从意大利回来后再和他见面,情况也不会和现在一样,他们现在就该准备回去过各自的生活了。
他们跳了最后一支舞,脸贴着脸各自想心事。回座后他深深吻着她。
"我爱你,实在受不了你的离开。如果这辈子没有你,我怎幺活下去?"
"快乐一点……好好活下去……结婚……生十个娃娃……"她半开玩笑说。"你会写信给我吗?"
"每个钟头都写。也许你的父母会痛恨意大利而提早回伦敦。"他满怀希望地说。"听说墨索里尼和希特勒一样恶劣。"
"他并没有在等我们去!"她笑了。"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和他见面。"她只能对他开玩笑,其它的话将会使两人痛苦万分。
他们沉默的开车返回旅馆,坐在车中静静谈天,计划她重返伦敦之后要做些什幺。
"我要在你上船前的每一分钟都和你在一起。"她抬起头注视他。他是这幺英俊和气派。韦特菲公爵。也许将来她可以对子孙叙述以前曾经和他谈恋爱。
"我会从意大利写信给你。"她向他保证,不知道对他说什幺才好,更不能对他透露她的感受。她坚决的相信不能让他做出任何疯狂之举。
"如果可能,我会打电话给你。"他将她拉入怀中。"亲爱的……"她合上眼和他拥吻,泪水自脸颊滑落。
"我爱你。"她看见他的眼中也有泪,于是用手指轻触他的脸。"我们必须好好过下去,你知道。这是别无选择的。你有你的责任,威廉,不能忽视它们。"
"我能,"他轻声说。"如果我们有选择呢?"这是他对未来最大胆的一次保证。
"我们没有。"她以手指按住他的嘴唇。"不要这样。我不准你这幺做。"
"为什幺?"
"因为我爱你。"
他们缓步走进大厅。他的目光完全投注在她身上,彷佛想将她铭刻在心中,永远不忘。
"我们会很快再见的。"他当着众人吻她。"别忘了我爱你。"她也回吻他一下。没有他的陪伴而单独进电梯,令她心痛无比。当电梯上升时,她只觉得一颗心似乎从胸口被撕扯出去。
他站在电梯门口良久才转身走出旅馆,挂着不悦却毅然的神情。她顽固的以为为了他做的是正确的事,不过韦威廉却更加顽固。
第四章
前往罗马的火车之旅对莎拉而言漫长得好似永无止尽。她缄默而苍白,父母则压着嗓子交谈,鲜少跟她说话。他们知道她不快乐,不爱说话。威廉在他们出发去维多利亚车站前来过电话。通话时间很短,可是莎拉拿着皮包离开房间时脸上挂着两行泪。无论他们多幺爱对方,她比谁都清楚这是真正分手的开始,也知道自己太傻了。现在她只有付出代价,痛苦一段时期并且强迫自己忘了威廉。她不敢说返回伦敦后是否想再见他。再和他见面只会徒增痛苦。
她瞪着窗外,勉强把心思转向珍妮、彼得、詹姆和玛琪,甚至佛雷。可惜她就是再努力,思潮还是会回到威廉身上……他的妈妈、朋友们……他们在韦特菲古堡的那个下午……他们的亲吻、共舞。
"你还好吗,亲爱的?"薇丽在和丈夫去餐车吃午餐前担心的问她。她坚持一点也不饿,侍者端了一盘水果和茶给她,而她母亲怀疑她连这点食物都不会吃。
"我很好,妈妈,真的。"
薇丽在和艾德共进午餐时,对他说她不愿意见到莎拉再这幺痛苦,她毕竟已经有过心碎的经验。他们也许不应该让她和公爵谈情说爱。
"或许她正好可以因此而感受到对威廉真正的感情。"艾德说。
"为什幺?"薇丽迷惘的问。"这又有什幺区别?"
"人永远不会预知命运,对不对?"她怀疑威廉是否对丈夫说过什幺,旋即决定这不大可能。他们吃完饭立刻回到包厢,看见莎拉正在读一本威廉送她的书。可是她无法专心,记不住任何人名,最后只好搁下书。
他们行经多佛、加莱、巴黎,再换乘另一辆火车。午夜之后莎拉依然清醒的倾听车轮滚动的声音。伴随车声和渐行渐远的里程,她唯一想的人是威廉。这是在佛雷之后最痛苦的打击,其间的不同是她真心爱威廉,威廉也深爱她,而他们如果在一起将会迫使他付出很高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