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快乐吧。’芙净突然幽幽地说道。
王婆不解地看着似乎已出神,却又能和自己应答的芙净。
‘就这意思吧。’王婆突然大声起来。‘所以我说,不要太靠近那个男人。别以为 他是贝勒爷,脱下了衣服,还不就是个男人。’
芙净听了,脸不自觉地晕红了起来。
‘王婆,你要脱哪个男人的衣服啊?’丁无愉快的声音撞了进来,打破了芙净的阴 霾。
‘呸!死小子,嘴巴这么坏,小心会有恶报。’王婆骂道。
‘是,是。那就让我生孩子没人帮我接生,好吧?’
‘哈哈……’芙净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婆这才发现被愚弄了,没好气地说:‘你是个男的,生啥孩子?!’
‘别生气了。’丁无放下包好的肉。‘刚好芙净来,瞧,今天我生意多背,还剩这 些好肉,干脆大家来吃烤肉吧。’
‘生意不好还整天笑嘻嘻,财神都给你气跑了。’王婆拿过丁无手上的东西,顺带 念了他两句。
芙净起身准备帮忙。
‘喂!’丁无大喊出声,对芙净示意,‘烤肉这东西,放眼京里,除了王婆做的, 我可是不吃别人做的喔。’
芙净笑着摇摇头,还是走进厨房。只是刚走进去,就被王婆推了出来。
‘你……’见丁无笑着看她出糗,芙净正想开口说他两句。
丁无已经抢了她的话。‘别你了。东西还了吗?’他指的是穆仁送的黄金。
‘嗯。’蓦地,芙净沉下了脸。
‘怎么了?刚刚又被念了?’丁无指着内房问。
‘王婆是担心我。’猛一抬眼,芙净严肃正经地看着丁无。‘丁大哥,你相信他会 是个杀妻的人吗?’
‘啊?’怎么突然冒出这个问题?丁无被问得莫名其妙。‘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
‘你也是个男人啊,也许看法会和女人不同。’芙净觉得这是一种正确的推理。
‘可是,你觉得我和他像吗?’丁无也回以正经的神色。
这倒是。丁无和穆仁除了同是男人外,绝对无法找出其他的相像之处的。丁无太过 随性,天性乐观,心里好似不在乎所有的事;而穆仁却又太紧绷,封闭自己了,让人捉 摸不定。
见芙净沉默不语,丁无便说:‘我觉得这就好像你问风觉得石头会是什么感受一样 ,这是件挺怪的事。’
芙净猛然一惊。‘你会读心术啊?’
丁无笑笑。‘不会。而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比较我和穆仁贝勒,而我只是把我 对自己和他的看法说出来。看来,你的想法和我相同。’
‘那……’芙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她还是希望能得到丁无的意见。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丁无老实地回答,同时耸耸肩,拒绝再去想这个没有道理 的问题。
‘不会进来帮忙啊!’内房突地传来王婆的叫喊。
‘喔!’丁无应了声。
吃饭时,丁无照例说了些街坊趣事逗王婆笑。但芙净只是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静默着 。
‘王婆。’趁丁无与王婆聊天的空档,芙净插了嘴。
‘嗯?’王婆看着芙净问。
‘当时事情是怎么样的?’没办法,事情没弄清楚,她永远放不下那颗心。
‘你这娃娃真不死心。’王婆不自觉地轻吐一口气。
芙净恳求似的看着丁无,希望他能帮自己劝动王婆。
丁无自然领会芙净的意思,便嚼着肉含混地说:‘我这个娃娃也很想知道呢。王婆 ,你就说吧。’
‘你也算娃娃?哼!’王婆嗤鼻一声,继而感怀地说:‘格格难产,生了一天怎么 也生不下来。她身子骨虚,哪经得起这种折磨,这孩子真是来讨债的……’
‘王婆!’芙净不喜欢她对孩子这般恶语。
王婆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眼看就快不行了,我才被捉去,折腾了半天才生下 来。也幸亏是我,才保住了大人和小孩。’
‘我相信。’丁无赶紧拍着马屁。而另一方面,他其实也怕王婆在她傲人的技术上 花太多口水。
‘经过那些折腾,格格需要休息,御医便接着进去看她,而我就去收拾,把小贝勒 交给格格身旁的丫鬟,那丫鬟叫什么来着……’王婆一副极力思考状。
‘阿紫。’芙净说道。
‘对!’王婆随即抬眼看着芙净,‘你怎么会知道?’
‘这……’总不能说是偷听来的吧?
‘没关系,街坊上听来的吧。’王婆不以为意,继续说:‘我要离开穆府时,去看 了一下采玉格格,她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
‘那穆仁贝勒呢?’芙净急急地问。
‘在厅里和御医谈话。’王婆回答道。
‘然后呢?’丁无喝了口汤,替王婆的故事再起个头。
王婆眯起眼,回想起那日的光景。‘我踏出穆府,才刚走到家,就听到街上闹烘烘 的,只见一大群的衙役跑向穆府。我心里面很害怕,赶忙向邻居们打听,这才听说是穆 仁贝勒动手杀死了采玉格格。’
‘用什么杀的?’丁无接着问。
‘死小子!’王婆打了丁无的手臂一掌。‘问这么可怕的问题做啥?’
‘有用。’丁无故意表现出一副痞子样。王婆瞪了他一眼,不过她自己也谈兴正高 ,‘是用刀子。听说采玉格格的白衣上满是血迹,都分不出来是红底白花,还是原来就 是件白衫子。而穆仁贝勒在差役到时,就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采玉格格。’
‘他……’芙净心里突地感到有点刺痛,为这一段过往。
王婆回忆说:‘我听人家说,他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地跑出穆府,活像个妖怪。’
芙净想哭了。是什么把那么挺直的背弯下?又是什么让一丝不苟的他满身狼狈?
接下来,王婆的话芙净全听不下去了,一颗心净是游走在痛苦和悲哀之中。她替穆 仁感到痛苦,也替未曾谋面的采玉格格感到悲哀。
离开王婆家后,照例由丁无送芙净回去。
‘我是不知道穆贝勒会不会杀妻,’丁无看着芙净,‘不过,我相信你的直觉。如 果你觉得这样做是对的,那就坚持下去。’
芙净感激地看着丁无。
***
‘是用什么杀的?’风着影在听完芙净的话后问道。
芙净笑了笑,风着影和丁无在某些地方还真是像。
‘是用刀子。’
‘嗯……’风着影沉思了起来。很快的,她便推论道:‘从王婆去收拾善后,看到 穆仁贝勒和御医在讨论,到她回到家……如果到家就看到衙役奔向穆府,那几乎可以说 从她踏出穆府那刻,其实就出事了。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出了什么事?’
芙净答不出来。她知道风着影是在思考,并没有打算从她这里得到任何答案。
‘贝勒爷不是去看小孩,而是在大厅里和御医谈事情,而御医当晚是来照探采玉格 格的,所以唯一能谈的话题应该也只有格格……’风着影突然沉默了下来。
芙净沉静地看着她。
‘芙净,你知道吗?如果从这些事件解读下去,我以为一直到王婆看到贝勒爷在厅 里为止,穆仁应该是关心,或者是担心格格的。’风着影看了看芙净,‘穆仁贝勒曾经 去看过小贝勒吗?’
‘我不知道。’芙净照实回答。
‘嗯,那次生产,不但格格,连小贝勒都差点不保。人之常情,应该是去看看刚出 生的孩子,更何况是个小贝勒。我在想,贝勒爷没有去看小贝勒的可能性很大。’风着 影喝了口茶,继续推断,‘整个事件很可能是:格格生产完后,王婆抱走了哭着的小贝 勒,而御医进来替格格诊疗,那时穆贝勒应该是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