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风着影的声音,芙净眼前仿佛重现了过去的片段。
‘然后,御医皱起眉头,穆仁贝勒便随着御医出了房,在厅里问着格格的状况。然 后……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便各自沉默着。
这件案子已经勾起风着影挑战的欲望,她重新整理着这些天所得到的资料,想着下 一步该怎么进行。
而芙净则陷在一股不明的悲伤中。他不是这种人,但到底是什么事会如此彻底的打 击他?这个真相会不会太过残酷,只适合被遗忘,而不该再被揭发?芙净突然有股不想 再追究下去的冲动。
风着影突然自言自语着,‘另外,为什么穆仁贝勒会披头散发?以他的体格和力气 ,普通的男人都不见得动得了他,更何况是刚生产完的采玉格格,根本不可能有力气造 成这一切。’接着风着影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有第三个人?’
芙净惊得睁大了眼,看着风着影。
***
怀着复杂的心情,芙净今天又来到穆府。
适才李管家临时有事走开,交代她先等候一下,因为觉得有点无聊,她便走向庭院 闲晃。
看着周遭的一切,曾经走过的小径、这些名闻京城的楼阁,她实在无法想像,曾有 一件骇人的案件在此发生。
‘啊!小心。’突然有个小小身影撞了过来,芙净扶住了他,怕他被自己撞倒。
小孩仰起头,芙净看清楚了,是上次在街上遇到的小男孩。‘是你!好久不见。’
小男孩不可置信的看着芙净,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扑上前喊了一声,‘额娘──’
‘你认错人了喔,我不是你的娘。’芙净和善地说。
‘额娘,你不要再不见了!’义成好似听不进芙净的话,只知用小手捉住芙净的手 。
虽然义成握得很紧,但一点也不牢,芙净轻易就可以挣脱的,但她却让他捉着。
‘啊!怎么流血了?!’芙净发现义成的膝盖有破洞,还渗着血。
‘义成跌倒了。’小贝勒解释。
‘怎么这样不小心呢?’
‘我和阿福在玩,他跑太快,义成追不到,就跌倒了。’
‘小贝勒……’一名男孩自远处一路跑了过来,在离芙净几步远的地方站住,指着 她问道:‘你是谁?’
‘她是额娘。’义成得意的向阿福介绍。
‘小贝勒,快过来!’阿福向义成招手,同时对芙净叫道:‘你再不放开,我就要 去叫人啰。’
‘不准!’义成大声喊道。
义成的命令顿时让阿福左右为难。
‘你就是阿福吧?’芙净看着眼前的七岁的男孩,慈善地问。‘我是绣花娘芙净, 是在这里等李管家的。’
‘等我娘?’
原来是李管家的孩子。‘嗯。我要收需要洗的衣物。’
单纯的阿福看着芙净,心里想道,既然她认识娘,那么就可以相信她了。
芙净似乎也感觉到阿福的和善回应,于是问说:‘义成受了伤,你知道哪里有药吗 ?’
‘跟我来吧,小贝勒的房里就有了。’说完便领头走向小贝勒的房间。
一路上,义成生怕芙净会不见似的,始终死拉着她的衣服不放。
芙净自然不会知道,自从上次在大街遇到歹人,义成在她怀里哭累睡着,被抱回穆 府后,当他一觉醒来,发现他的额娘不见了时,他可是足足闹了一天一夜。
这是乖巧的义成贝勒第一次闹成这样,让穆府每个人都吓到了,也气坏了穆仁贝勒 。
说到穆仁贝勒,离三人不远处,不正是他嘛!其实就在义成喊出‘额娘’时,穆仁 就跟在一旁观察着他们了。
他才刚在书房里忙完了事,想到庭院中舒展筋骨,谁知才刚到庭中便听到义成那声 ‘额娘’,当下心里一惊,便急急往前探查,远远的,芙净的身影已进入眼里。
是她!
穆仁看着义成将她当成亲娘一般,亲匿地拥着她,而芙净那温婉和蔼的面容,竟让 他的心房不自觉地怦动,眼里那股深沉之气瞬间柔和起来。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那天她捉住他的衣襟这样喊着。想到这里,穆仁的面容顿 时显露几许惆怅,‘你真的相信我吗?’
而就在阿福领着他们进入义成房内时,穆仁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些。
芙净一行人进了义成房里,她很快地便将义成的伤口处理好。
‘好了。痛痛不见了。’她拍拍义成的脸颊说。
‘额娘……’义成用一种属于小孩才有的音调,甜甜地叫着,整个人往她的肩窝靠 去。
‘别撒娇,阿福在笑话你了。’
在一旁的阿福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义成快乐,他就快乐,因为守护和陪伴这个小 男孩一直就是他的责任。
‘我觉得今天的小贝勒看起来好幸福喔!’阿福笑着说。
芙净摸着义成的背,突然想到,眼前不就是采玉格格拚了命要生下来的孩子吗?而 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娘,家里还发生这样的惨案,大家是怎么看待这个孩子的呢?
‘来,先坐下来。’芙净把义成黏在自己身上的手解下。
‘额娘?’义成以为他的‘额娘’又要离开了,手不自觉地捉得更紧。
芙净笑笑地对他说:‘我必须先把义成的裤子补好。难道你想看到阿福被骂吗?’
义成摇摇头,放了手。
知道他是个重友重义的好孩子,芙净心里竟然有一丝欣慰。
她牵着义成到阿福身边。‘来,你和阿福坐在这里一起吃东西,等你们吃完,我就 做好了。’
拿出身上习惯放着的小针线包,芙净细心的补着破洞。而义成和阿福就坐在她的对 面,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她。
‘福晋,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阿福说道。
‘是吗?’芙净回眸一笑,应道。
‘嗯,和以前的福晋一样好。’
‘以前的?’芙净突然想到,是啊,这孩子一直在穆府里,他会知道些什么吗?所 以她故意问,‘是采玉格格吧?’
‘嗯。她也长得好漂亮,对我也很好,老要我多吃点东西。可是她才太瘦了。’阿 福天真地说。
‘嗯。’芙净看了一下义成,这孩子听得懂吗?算了,别再问了,不能冒着伤到孩 子的险。刚好缝补的工作也完成了。‘好了。义成,来穿上吧。’
‘好。’义成乖乖地从椅子跳了下来。
芙净帮他整理好衣物,仔细看着这孩子,他有着一双和穆仁贝勒一样的眼睛,但却 没有那么痛苦的眼神。在那相似的眼里,她看到的是寂寞。
义成有着和穆仁贝勒不一样的轮廓,他的脸是鹅蛋型的,那让他看起来秀气多了, 这应该是像采玉格格吧。
‘好了。义成是个小帅哥喔!’
‘嘻……’义成笑得好害羞。
芙净站起身来,‘我要赶回去了,李管家一定到处在找我了。’
‘额娘?’义成马上又捉住芙净的衣襟不放。
‘义成,对不起喔!我不是你的额娘。’她真是怜惜这个孩子。
‘额娘……’义成的泪水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芙净不得已只好抱着义成一起走,希望李管家能有法子。
‘你去哪了?’回到侧厅,李管家一看到芙净便问。看到她手上抱的义成及后面跟 的阿福,不禁疑惑起来。‘阿福,小贝勒?’
‘对不起……’芙净不能出卖阿福,所以无话可说。
见芙净没任何表示,李管家也不想再多加追究。‘算了,这是要处理的衣物。’她 指着桌上的衣物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