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当他的夥伴,以每一种可能的方式。
汴千赫,不管你愿不愿意,我管定了!
你难道不明白,我想守护你的心情和你一模一样?我愿为你拚命的决心,跟你是同样强烈?
她挺直背脊,努力想看清舱门的所在,低著身子快速前进。
豪雨冲刷甲板,使脚下极度湿滑,强风卷起的浪头,不断冲撞船身。
甲板上杳无人迹,船舱四面都有门,窗口透出灯光,她凭方向感选了其中一道。
风雨实在过大,她可以看见舱内人影移动,却无法辨明身分,也听不清其中的对话。
用力压下心中的躁气。汴千赫会等多久才下手?她该硬闯进去吗?情势不明,又和汴千赫的计画背道而驰,此刻的她像是盲人叫牌,毫无把握!
尽人事,其他的听天命吧!
一咬牙,她冲向木门,以肩狠狠撞开。
在内功劲道下,门框应声碎裂,木门向内半倒,她入舱後立即伏滚在地,翻了几转才跃起贴靠在墙上。
俐落的动作让舱内的人眼花难辨,靠墙而立也杜绝後方突袭的可能。任京仪一手用力抹去眼睫上的雨水,以便看清房中的情势。
该死!不知是该暗喜来得正好,还是该诅咒自己运气不佳。
船舱内,王应德僵坐在椅上,被汴千赫的左臂横锁住气管部位,而眼珠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尖刀。
两人见她闯入,惊异之余并未采取剧烈行动,或者该说,王应德欲乘机挣扎的意图,有效地被那抵上眼皮的刀锋止住。
该死的是,破门之声惊动姓王的手下,甲板上立即传来喧哗和纷沓的足音。
「你……」王应德只发出一字,就艰困地呛咳起来,显然汴千赫下手极狠。「你……和他是一夥的?」
刀光闪闪之下,一般人早被眼皮上那冰冷而可怕的压力吓得语无伦次,王应德却仍有本事应付新的变数。
任京仪未答话,也不去看王应德身後的汴千赫,只砰地一声将门重新撞合,然後靠墙站开一步。
这间船舱只有一道门、一扇窗,任京仪拔出手枪,所选择的位置,得以守著门不让王应德的手下闯入,又能同时正面迎敌。
她抬头望向汴千赫,他沉著镇定的视线并不让她感到意外,她明白他不会向王应德露出任何破绽,也绝不会承认他和她有任何关系。
但他平稳的视线中,冒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怒,让她吓了一跳。
真傻,她早该知道他不会欢迎她插手的。
或者该说,他怕死了她身陷危险。
如此的领悟让她坦然迎视他,传递她坚定的意念,然後转向王应德。
「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我只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她冰冷地回答,「看来你现在的姿势,对我来说方便多了。我要的很简单,把孩子所在的地点报上来!」
「你是哪一路的?想抢我生意?」身处危险中,王应德仍欲摸清她的底细。
生意!任京仪真想吐他一口口水。
她淡笑,「我很明显地和你不同路。」
门外人声越来越大,倾斜的木门摇摇欲坠,任京仪左脚一勾,将门半开,身躯仍安全地躲在墙後。
门外人声突然静下,因为王应德被挟持的景象阻止了欲冲进的船员。
任京仪轻轻将门再踢回。
「你的人救不了你,你报上地点,我联络我的人找到孩子,你就可以免去一死,也可以省下断一些骨头。」
「然後呢?你们打算怎么出去?」王应德冷笑一声,眯眼看她,「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看起来很面熟——-」
身著全黑潜水衣,她的曲线分明,不易被错认为男人,但那副架式,却让人不敢因为她是女人而小觑。
她耸肩,转眼看向汴千赫,「五分钟,如果你不能让他开口就轮到我。」
四目相交,他的是极端自制,她的则是控诉和挑战。
她不会让他担下所有的危险,也不要他独自扛起必要的暴力手段。
两股意志正在激战,外人看来,还以为任京仪和汴千赫是两个敌手对峙,互不相让。
「原来是你!」王应德叫道,「你是伍汉的手下,潜进我的房子之後又脱逃。」他眼神转为阴狠,「原来如此,你有内应。你的好夥伴可曾告诉你,那个放毒机就是他设计的?」
任京仪猛然抬眼看向汴千赫,是他!
「没错,伍汉失了三个狗腿子,全是秦三的功劳。他让你跑了,我只伤他一条腿,就是念在他功大於过。怎么,他不敢向你邀功?」王应德阴笑起来。
三个夥伴的命……汴千赫并不是只有追踪他们和她的行动,也并不是只有「按兵不动」让他们送命,而是从头开始就设计取他们的命,好取信於王应德……
任京仪的视线开始飘忽,汴千赫的却更加犀利,他没有开口,只是紧紧锁住她。
他不会在王应德面前为自己辩护的!她忽然明白。他不会顺从王应德的挑拨,让他俩陷入争执,中了他的离间之计。就算要承担她的恨意。
从他决意要遣她下船开始,他已准备要投注一切,只求救出孩子。
她已将自己也赌上了,此刻私人之情的猜疑不定,显得渺小的可笑。无论如何,要救孩子!
她挑眉望向王应德,「既已陪上三个同伴的命,就算要拔光你的发、挑光你的指甲,我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就算是王应德,也不能不为她嗜血的话语畏缩一下。
她从来不是软脚虾,不是烂好人,更不是天真的理想主义者。
为达目的,她不惜流血流汗,甚至赔上一条命。
如果王应德看不出这一点,是他的遗憾。
「你不可能杀我!」王应德啐道,「杀了我,你也下不了船!我的人会争著当下个老大,就从杀了你们两个开始较劲。」
「很有可能。」任京仪赞同地点头,「但你没有考虑到一点,我不像你,我把别人的命放在自己的前面,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怕死?」
她向两人跨前一步,抽出腰尖的小刀,直指王应德的下体。
王应德脸色倏然变白。
「你抓好他,」任京仪对汴千赫冷冷地道:「我从他第一个睾丸开始下手。姓王的,你连孩子都卖,还配有孩子吗?我就让你绝子绝孙!、」
外头有持枪的敌人环伺,被抓的孩子在不知名的地点哭号著,而她和汴千赫生还的机率几近於零,任京仪的内心其实是紧张惶然的,但她死命地按捺下任何表情,口气甚至似在揶揄敌人。
对付像王应德这样的冷血动物,只能比他更残忍、无情,否则将败得一塌糊涂。
她的刀尖悍然抵上王应德的裤裆,王应德忽然扯开喉头大叫:「开枪!阿顺!黑仔!你们给我……」
王应德喉头被汴千赫狠狠扣死,但那短暂一两秒的命令已收到效果,门外枪声大起,子弹穿过门和墙,顿时舱内碎片乱飞。
汴千赫带著王应德翻倒在地,压住王应德的身躯。
够狠!
任京仪诅咒著在地上翻滚,努力避开子弹和碎片。
好一个王应德,忍受不了下体受残,却硬是算准了他俩不会让他死,因为他还有孩子这张牌。
他们甚至得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他。
「仪!」她听到汴千赫的嘶声叫唤,「你有没有中枪?」』
任京仪毫不修饰地连声诅咒,身上像有无数处烈焰在狂烧。
「没有!」她毫不迟疑地回答,不管是否有被射伤或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