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到:也许是她猜错了?也许贾斯伯并不想杀伯爵?也许此刻他正在楼下装那些鼻烟壶,摘墙上的肖像画。
正当她怀疑自己做了傻事,并且很难把自己也卷入进去的情况解释清楚时,听到门外有窸窣的声响。
她全身僵直了。
从窗帘缝中她正好看见门慢慢地、轻轻地被打开,贾斯伯进来了。
看上去他就象一团黑影,但这黑影一直向床边靠近。
他在床边站着看了大约有一秒钟,他以为伯爵正在熟睡,然而这一秒钟对诺埃拉来说就象有一个世纪。
接着,他用左手从口袋中抽出一个东西,放在床上,用右手抽出一把又长又尖的巴首。
巴首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光,他猛力扎向那熟睡“人”的心脏。
就在此时,伯爵从藏身处跨出一步,说:“晚上好,贾斯伯!你真是个不速之客。”
贾斯伯一惊,向后退了一步好象伯爵把他吓住了。
诺埃拉可以看见他的脸了,因为月亮正好照在他脸上,惊慌之中看上去几乎有些滑稽可笑。
当他转身要逃走时,她看见伯爵手中握着手枪。
“不要忙着走!”伯爵说,“解释一下体的行为吧。”
“你敢打死我?”贾斯伯说。“打死我你就会因杀害手无寸铁的人而受到指控。”
“你有凶器,”伯爵说,“你以为那巴首已刺进了我的心脏。”
“要有证据!你有证据说我刺了你吗?”贾斯伯嘲弄地说。
“诺埃拉欺骗了你,我可以出庭做证。”贾斯伯大声喊着。
诺埃拉惊恐之下从隐藏的地方走了出来,好象要为自己辩护。 贾斯伯看到了她,突然一下从被单中抽出了匕首,不由得使诺埃拉和伯爵都大吃一惊。
这时,贾斯伯出乎意料地一下子用手臂勒住诺埃拉的脖于,并用匕首逼住她的胸膛。
“让开,要不我就杀了她!”他一边对伯爵说,一边开始拖着诺埃拉向门口移动。
“如果你不站住,”拍爵说,“我就瞄准你开枪了,你知道我的枪法很准。”
“如果体想保护她的话,那么你最好省下那颖子弹。”
贾斯伯说。“她不是你的妹妹,只不过是一个骗人的小贱人。” 他的声音似乎在房间中回荡。
他又移动了一步,匕首已逼近诺埃拉的胸膛。
正当她发出恐惧,痛苦的尖叫声时,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巨响。
这并不是伯爵射出的子弹。
这枪声实际上来自贾斯伯的身后,他松开诺埃拉,跌倒在地板上。
这时她看到霍金斯正站在门口,手中的枪口冒着白烟。
第七章
一时间诺埃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枪声震聋了她的耳朵,同时,感到好象一切都在眼前飘浮晃动。
她伸出手去好象想抓住什么可以支撑的东西。
伯爵向前用双手抱起她,达时她知道可怕的一切都结束了,并且她依然活着。
她闭上双眼,心中暗暗庆幸伯爵安全无恙。
她觉得伯爵正从霍金斯身旁经过,抱着她走到门外走廊上。
走到了她的卧室门前,他用脚推开房门把她抱进去.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
当她在烛光下睁开眼去看他时,她明白了,也好象旁边有一个声音在向她提示,她爱他。
她本能地感到伯爵就要回到他自己的卧室去了,就拽住他的衣服说:“不要……离开我!”
“我必须先把那些收拾干净,”伯爵平静地说,“一会我就回来。再有,奶妈要来给你看看伤口。”
诺埃拉低下头。
从贾斯伯的巴首尖刺破的地方渗出了鲜血,在长睡衣上染了一大块暗红色的血迹。
伯爵猛力摇动挂在床边的铃,铃声在奶奶的房间中响起来。
“让你的奶妈先来照料你,”他说,“但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它任何人。”
还没等她回答,他已经跑出去,卧室中只剩下诺埃拉自己了。
这时,诺埃拉才第一次记起贾斯伯告诉了伯爵她不是他的妹妹。
贾斯伯说出了真相,就好象一场风暴袭击着她的全身,她开始哭起来。
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她心里想现在她只得离开城堡了。
她知道与伯爵分离是十分痛苦的。
“我……爱他……我……爱他!”她喃吨地自言自语。
这时奶妈身上披着法兰绒睡衣和羊毛披肩走进来,脸上带着十分谅讶的表情。
“你摇铃了,诺埃拉小姐?”她问,“出了什么事?”
当她看到诺埃拉睡衣上的血迹时,惊叫起来。
“你受伤了?你怎么会受伤的?”
“是……是贾斯伯。”诺埃拉结结巴巴地说。
这时她想起他已死了,霍金斯把他杀死了,眼泪像泉水一样更快地涌出来。
她知道霍金斯会被关进监狱,甚至可能被吊死。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正当她这样快乐时,怎么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奶妈没有说话,以她那惯常的敏捷动作帮助诺埃拉脱下内衣和血染的睡衣。
她将诺埃拉胸前的血迹擦掉,看到伤口并不深,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用一块精细的亚麻布盖住伤口,缠上绷带。
然后她递给诺埃拉一件干净的睡衣,并把床单揭下来。
此时诺埃拉就象她手中的玩偶,听从她的摆布,什么也不想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毁了。
等她们回到伍斯特郡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伯爵了。
她靠到枕头上,奶奶轻轻地用软毛巾替她洗了脸,又把她的脸擦干。
“好了,不要哭了,亲爱的,”她说,“很快就会好的,明天要老爷去请医生就是了。”
“不!不!!”诺埃拉不安地说,“不能让谁知道……,不能让任何人想到……”今晚……发生的事。”
“发生了什么事?”奶妈问。
诺埃拉无法回答她的问话,过了一会她低声说:“贾斯伯威胁……想害死……我……霍金斯用枪……把他……打死了。”
奶妈睁大眼睛望着她,好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用循常的刻薄的口气说:“世界上少了他这种人更干净,不要操你的心,诺埃拉小姐,睡觉吧,明天早上一切都会好的。” 诺埃拉真想说那会更糟,因为伯爵要把她们赶走。
但这话好象夹在她的喉咙口上就是说不出来。
奶妈在清理给她洗伤口的盆子、毛巾和柒血的衣物。
她把弄脏的睡衣和内衣搭在手臂上。
“我要走了,亲爱的,”她说,“你是不是想喝点什么?”
“不,不……什么都……不要!”诺埃拉回答。
她知道不该让奶妈去厨房,也许会碰上其他的仆人。
“晚安,上帝为你祝福;”奶妈说,“我不吹灯了,也许老爷会来看你。”
诺埃拉没有表示异意。
伯爵说过他还要回来,但她不敢肯定他是否还记得。
一个念头从她心头闪过,也许他会把霍金斯送交警察局。
但更重要的是先要把贾斯伯的尸体拾出他的卧室。
她不知道他将如何处理这尸首。她只知道现在他一定很恨自己,因为自己欺骗了他。
他再也不会象吃晚餐时那样心情愉快妙趣横生地和她聊天了。
她真想不等伯爵赶她就先离开这里。
可是眼下,她胸口绑着绷带不好穿衣服。
不管怎么说没有车她们无法离开这里。
她想也许会象贾斯伯威胁的那样,伯爵会把她们扫地出门。
她们也好要徒步回去,那样在半路上就会饿死。
她恐惧地想这也许真会发生,脑于中浮现出奶妈饿倒在路旁的情景。 后来她和霍金斯不得不向过路人乞讨几个便土去买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