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克十分客氣地站了起來,跟他們寒暄了一番。
「麥肯,這位是喬斯?摩根先生和他的妻子瑪莉?摩根。摩根先生是DUT造船工業 的董事長,和我父親有生意上的來往。」狄克現在的語氣十分敬重,「摩根先生,這位 是麥肯,陶恩森。」
他們又聊了幾句,摩根夫婦才離開。
「喬斯?摩根是我最尊重的人,他和我父親做生意從來都是老老實實、不欺不詐的 。這種人很難找。」
麥肯點頭深表贊成。
又過了一會兒,才見秋晨姍姍地走來。
「秋晨,妳身體不舒服嗎?」一如往常,麥肯關心地問。
她搖搖頭,「我只是吃壞了東西而已。」
秋晨才剛坐下,正要再次開口研商黑天使的問題,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氣質卻俗 不可耐的女人走來。她一看就知道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人。
「嗨,狄克,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那女人嗲聲嗲氣的問。
鬼才會去找妳!狄克心想。但他外表還是客客氣氣的對她,「抱歉,克絲?蒙特小 姐。只是最近我有要事在身,無法挪出空閒去參加妳所舉辦的宴會。」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在乎秋晨看到這一切,真的非常在乎。甚至心裏對那個自己從 不在意的外號「霍克」,起了一陣強烈的反感,他不希望秋晨知道他有這種綽號。
「這兩位是誰?」蒙特小姐雖然以自然的口吻發問,但她的雙眼直盯著秋晨,好像 恨不得把她剝了皮似的,搞得秋晨莫名其妙。
「這位是麥肯?陶恩森。」
麥肯禮貌的向她點頭打招呼,她卻有點不屑的回禮。
「這位是葉秋晨,她是個東方人。是我的搭……朋友!」狄克及時改口過來。因為 他是HMB工作人員的事,整個工業界除了他父親和他自己之外,無人知曉。而他父親是 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財團之一的董事長,也是HMB組織集團的重要贊助者之一。
秋晨一樣禮貌性的對她微笑,但卻換來惡狠狠的一瞥,使秋晨更加迷糊了。
這一切都落在狄克的眼裏,要不是為了父親做人的面子上著想,他早把克絲?蒙特 「請走」了。
「狄克,下次的宴會你得來啊!偶爾總要給我個面子吧!」克絲撒嬌得搖晃著身體 。
「盡力而為。」他冷冷地回應了她。
***
「狄克,你認識的人大半都屬這種個性嗎?」秋晨在克絲?蒙特走後略帶點好奇問 。這人確實和倫迪有著天壤之別,非但外貌──唔,她必須承認,狄克的確是比倫迪要 英俊上幾千倍──個性也幾近毫無相同之處,真懷疑他倆會是一對好哥兒們。就連所接 觸的人都差個十萬八千里,倫迪的朋友多半是一般階級,而狄克周遭的人們,似乎是大 都是自視甚高的上級人士。
「有些是,」他回答,口氣全無以往的輕視,只找得到溫柔,「但我並不是很喜歡 跟他們交往,為了生意,必須容忍著去做一些自己不願意的事。」
為什麼自己要用這麼柔和、這麼輕護的語氣回答她的問題呢?為什麼沒有辦法對她 使用他一貫對別的女人的態度呢?就這麼簡單的幾個問題而已,卻在他心上打了千千結 。還有一個可能性,他不願去想、也不肯去想。
「那麼你和倫迪真的是有如天地之分一樣。俗話云:『物以類聚』,但你們倒像是 『物以異和』呢!」秋晨開了個玩笑。
「也許吧!」
「喂!」麥肯插嘴道,「注意一下你們的手錶,再半個小時就要午夜了,秋晨該回 去休息,以應付明早的課。」
「OK!那我先走了,你們慢聊,明天下午三點整,在本部集合。」說完,她拎起小 手提包走了。留下兩個男人舉杯互飲。
***
「好了,狄克。」麥肯一把搶走了他的酒杯,「你今天哪根筋不對勁了?死命的喝 酒,還是威士忌哪!到底有什麼不如意的事?」
「我又不會醉!」他奪回酒杯,又倒滿了淡黃色的液體。
「我知道你不會醉,你的體質天生異常,但並不表示你可以毫無限制的喝下去。」 麥肯不悅地看著他,「不會醉是一回事,可是會傷身啊!」
他明瞭狄克不是個會藉酒澆愁的人,但究竟是什麼事會讓他不顧一切地猛灌?
但這次麥肯猜錯了,狄克確實是在澆愁,但澆什麼愁?連狄克也不甚明白。自己也 知道「藉酒澆愁,愁更愁」的道理,但就是無法停止,有股衝動使他想把自己灌得爛醉 如泥、不省人事。但這個願望終因體質而無法得逞,只是使得頭疼更加激烈而已。
「回去吧!狄克,我送你。」
***
翌晨,柔和的陽光射進了狄克的房裏,照得他不得不勉強睜開雙眼。
「少爺,早啊!你終於醒來了。」一名面容慈祥而身材發福的中年婦女以再親切不 過的聲音道。
「早,奶媽。」狄克正想坐起身時,被腦中一片嗡嗡聲給逼躺了回去,「拜託,給 我一杯水吧!」
「水嗎?少爺?」奶媽臃腫的體型擋住了照射進來的陽光,她氣嘟嘟地說:「要不 要再來一杯酒?昨晚喝得很痛快,是嗎?從小到大,我都看護著你,極力避免你受到傷 害。結果,你昨晚喝了多少酒?兩公升半的威士忌!你不要命啦?偶爾做點越矩的事沒 關係,你以前曾經好幾夜沒回來過,我其實都知道你在幹什麼。但是喝酒實在是太過分 了!麥肯也真是的,為什麼不阻止你?」她嘟著嘴唸個沒完沒了,活像一串連珠炮似的 。
「拜託,奶媽。」狄克抱著頭哀求,「先給我一杯水,其他的事要說再說,我頭都 快疼死了!」
雖然狄克喝再多的烈酒都不會醉,但這應有的效應仍會發作,只不過是在睡眠中會 逝去一大半。
「痛一下活該!警告你別喝太多酒。」縱然嘴上是這麼無情地說,但她還是捧了一 大杯開水來。
「謝謝妳,奶媽。」他像是如魚得水的把一大杯水灌下肚。
「少爺,」她一邊清理房間,一邊說,「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居然想把自己灌得爛 醉如泥?都不想想自己的身體。」
「呃,」狄克有些為難,因為他自己也不很清楚究竟是為了什麼,只是一股衝動。 「大概是……我心血來潮,想試試喝個爛醉的感覺吧!」他編出一個不成理由的理由。
「試試?!喔,天啊!」奶媽做出一個受不了的表情,「你為何不『試試』跳樓自 殺的感覺?」
「妳既然這麼說,那我下次就去試試看好了。」他依舊嬉皮笑臉的說。
奶媽白他一眼,帶著床單走向房門。「早餐在樓下,少爺。順便提一下,有位自稱 克絲?蒙特的俗氣小姐一大早就來找你,我告訴她你尚未起床,她卻說她願意等。」奶 媽停了會兒,又喃喃,「因為她是老爺重要客戶的女兒,所以我不願得罪她。可是,少 爺,你應該少和這種人交往。那種女孩一看就知道是愛慕虛榮、俗裏俗氣的人。外表縱 使華麗燦爛,但是腦袋裏卻空無一物,像是個吹滿的塑膠帶。」
狄克看著奶媽唸唸有詞的走出去後,才無可奈何的下床更衣。他並不像一般有錢人 家的大少爺一樣,連換衣服都要別人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