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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页

 

  “呵,他是急惊风,幸亏我们也不是慢郎中,如此而已。”

  黄经理笑,“他一乐,考虑把名下另一只牌子也交给我们代理。”

  纪元牵牵嘴角,“只是考虑?”

  “竞争激烈,生意难做,光是肯考虑,已经够好。”

  大家都笑了。

  自那天起,纪元就把程功带在身边,把他收做徒弟。

  她比他大五岁,那意思是,纪元中学毕业,程功才自小学出来,他完全没有工作经验,可是人聪明,愿意学习,不怕吃苦,精力无穷。

  其余的同事都认为他英俊,纪元却不觉得,不过,她不否认他拥有动人的笑容。

  在泛亚公司,程功非常受年轻女同事欢迎。

  纪元对他秉公办理,一点私心也没有。

  两人在公司有时留到深夜,不过总有秘书相伴。

  好事之徒问咪咪:“说来听听,他俩有无秘密?”

  咪咪却十分惆怅,“没有啦,伍小姐做事不露女性本色,况且,年龄差一大截。”

  “那不是问题。”

  “她对他不过一般同事。”

  “你护着老板。”

  “我才不,我希望她早日找到伴侣,不长久也不妨,只要开心过。”

  “你倒开朗。”

  背后的议论终于暂时沉寂下来。

  纪元仿佛有心栽培程功,去到哪里都把程功带在身边,让他增光见识。

  世人仍然重男轻女,出去开会,外人老以为女性必是秘书,男士定是上司,程功卖相好,学历不错,外人时常有这种误会。

  很多人会介意,可不是纪元,有时间,她不会用来多心,她情愿把工作做好,她是个大方磊落的人。

  程功不止一次觉得幸运,有这样一个导师,他进步迅速,已经做得头头是道,小差使可独当一面处理,与他同期进来的新人却抱怨“连客户的电话都不给听,每日只叫看报同翻译资料。”

  伍纪元反而想知道更多。

  是一件意外把他俩关系拉近。

  一个下午,程功出差在外未返,秘书忽来说:“有人找程功。”

  “谁?”

  秘书忍着笑,“他母亲。”

  纪元立刻说:“别笑。”见有空,亲自出去招呼。

  程母穿戴十分整齐,可是一看便知道是老式老实人,纪元陪她参观工作环境,解释了工作性质。

  她十分满意,“纪小姐,你是程功的助手吗?”

  纪元答:“我们是同事。”

  程母笑,“那是与他同级了,女孩子这么能干,真不容易。”

  她见公司有规模,同事可亲,十分放心。

  “今日程功廿二岁生日,我顺便路过,提醒他回家吃饭。”

  纪元这才知道他不与家里住。

  “打扰了。”

  纪元送程母到门口。

  回来同咪咪说:“大家凑份子送件礼物给程功吧。”

  “我知道程功喜欢马球牌外套。”

  纪元瞪她一眼,“太贵了,送件衬衫差不多。”

  “我出大份。”

  “不准,要不你自己另外买。”

  第二天,程功一早脸红红站在纪元房门外。

  纪元暗暗好笑。

  “家母昨日打扰了。”他满不好意思。

  “哪里,没有的事,总共才逗留了十五分钟。”

  程功擦擦鼻子,“她要请你吃饭呢。”

  纪元笑说:“有空一定到府上。”

  一抬头,发觉程功穿着一件乳白色衬衫,料子很薄很贴,把他结实的上身线条表露无遗。

  程功说:“谢谢大家送的衬衫。”

  这咪咪,怎么不挑件厚身些的。

  “不客气。”

  他同她一样,仍然习惯早到,都快半年了,由此可知不是做作。

  “我们终于获得美星公司第二宗代理权。”

  纪元笑,“是。”

  “不该庆祝一下吗?”

  “叫咪咪去仓库取一箱香槟来大家喝。”

  程功忽然说:“我的意思是,我请你出去喝一杯。”

  纪元听了诧异道:“咄,你又没升级,何用这么快谢师?还不出去听电话。”

  这时咪咪也进来说:“程功有电话找。”

  程功啼笑皆非地出去。

  纪元当然不是没听出他弦外之音,只是一时没心理准备,故出言推搪。

  要不二十岁,要不四十岁,现在不是与程功这种青年发展友谊的时候。

  纪元听过某阿姨叹道:“我已经四十五岁了,不宜谈恋爱了”,错!

  那才是谈恋爱的好季节:子女已经长大,学业与事业成与不成均已告一段落,不谈恋爱,干什么?当然要把握机会,飞身扑上。

  象纪元这种年纪才需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呢,否则,在工作上分了心,在感情上又一无所得,那才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抬捧程功,并无私心,她纯是喜欢他聪敏好学,把他训练成得力助手,她也有得益。

  找人喝一杯,赵钱孙李都可以,大不乏人,整个银行区三十万名适龄男士,不必约会同事。

  就这样决定了。

  更何况,纪元不是没有谈不来的异性朋友。

  他是关卓中。

  他们来往已有年余,不公开的原因是关卓中离婚手续尚未办妥。

  早些岁月人们流行往美加结婚,又不把人家国家的法律研究清楚,在北美洲,夫妻离婚,财产需平均对分,不论房产现金,无论属谁的名下,一上法庭,就需平分。

  关卓中就是为了这个与前妻纠缠不已。

  纪元已经有点累。

  偏偏那一日,关卓中在她处喝了两杯,又发起牢骚来。

  纪元不由得发表私人意见:“她是孩子们的母亲,分一半是很应该的,她若不开口,便宜了你,她既然有需要,你有责任给她。”

  “你懂什么,”关卓中微愠,“她此刻已有男伴。”

  纪元摊摊手,“你何尝没有女伴。”她指指自己鼻子。

  “她会带我一半身家去使那人得益。”

  “她的钱,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嘛。”

  关卓中啼笑皆非,“纪元,你是真大方还是假大方?”

  “卓中,那就看你想不想离婚了,你若真想离婚,当不会吝啬金钱。”

  关卓中不语。

  他的答复已经很明显。

  过半刻,他问纪元:“你想结婚?”

  纪元很不客气地答:“我若想结婚,自问还找得到对象,不劳操心。”

  话已经说得这样难听,可见蜜月期已过。

  之后,纪元便与关卓中疏远。

  他这个婚,大概一辈子离不了。

  不是伍纪元想结婚,而是她不习惯同一个不愿离婚的男子在一起。

  关卓中力图挽回,伍纪元反应冷淡。

  这种时候,纪元尚能抗拒程功那样纯真的笑脸,就很有一点能耐了。

  程功不是她的对象。

  纪元的要求很简单传统,男方需大她几岁,可以保护她照顾她,补充她的不足。

  一个星期平安无事那样过去了。

  风雨是终于要来的,早上,关卓中有电话找纪元。

  咪咪闲闲地说:“好久没听见关先生的声音。”

  可不是,她还以为他放弃了。

  她问关卓中:“好吗,什么风把你吹来。”

  关卓中的声音异乎寻常地兴奋,“纪元,出来喝一杯,她终于肯点头签字离婚了。”

  这个她,当然是关的前妻。

  心寒不心寒,开头也是深爱过的吧,此刻却以如此兴奋的心情迎接分手。

  “出来我把详情告诉你。”

  “下班在老地方等。”

  挂了线,抬起头,看见了程功的笑脸。

  “家母说,不知你几时有空赏脸到舍下吃顿便饭。”

  “呃——”纪元想了想,“最近下班都累到极点。”

  “周末好不好?”

  纪元也笑,“过两天再说。”

  程功颔首,“我等你。”

  等我?纪元一怔,那多好,一向都是她等人。

  她忙着想听关卓中有什么话要说,无暇对程功的承诺细加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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