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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页

 

   

  “大哥……你也误吃了药吗?”她问。

   

  他闻言,停下动作,瞠目瞪着她。

   

  “我不甘心啊……大哥,我一向自认我应付得当,没有人能欺我一步,当年章大人想欺我,我以智退他的侵犯……赏花嘛,每年都赏花,都御史大人是个附佣风雅的老好人,我料想应是没有什么问题,放低了戒心;赏花过后,他拿御赐葡萄酒,我想平日我饮酒不易醉,喝个一、二口不是问题,但他望我眼神奇异,我怕他暗中下药,所以就与身边同僚暗换过来,反正他若醉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我竟没有算到连他的酒也加了药,我喝一口就觉后劲过强,身边人一一倒下,我想要先行告辞,却寸步难行,我瞧不清楚,又听见有女人进来……我愈觉愈怪,若是毁在他手里,我死也不甘心,于是拚命走出聚喜厅,我召不来仆人雇车,所以……”

   

  “所以你就先找地方躲了起来。”他代她答道,伸手欲怜惜摸上她的脸,却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嗯……好象有人在追我,我不确定,也不甘心,若只有大哥发现我的女儿身,我就认了,但我藏了七年的秘密,让其他人知道,说什么我也不要!”就是这股力量迫使她忆起白日经过的假山洞,她就要辞官了,岂能在她圆满落幕之前让人揭露她的性别,这么孬的事,她可不干。

   

  到头来,还是她的骄傲与自负救了她。

   

  “这一晚,你会很难受的。”他柔声提醒她。她一向怕痛怕折磨,也不爱吃苦,吃了苦药必配甜汤,她能在醉酒之后保持清醒,他是佩服极了,但那不表示她娇贵的身子能承受得了。

   

  “这是我自作自受。”她恼道,合上眼:“如果我屈服了体内的药性,不就等于我输了吗?我可不要日后回想今天所发生之事,老想着究竟是不是出于我的意愿,究竟是不是只要男人就行?我会怀疑,你也会,那会是我毕生的耻辱。”

   

  聂沧溟望着她,柔声说道:“你……想得真多。”

   

  若是换个时间,他必会笑她死脑筋,但现在怎能笑得出口?

   

  他不着痕迹地试了试水温,说道:“水凉了,你先起来吧。”

   

  “不,让我待着吧!受了风寒也无妨,我的自制力没有大哥你想象中的好。”她双臂环在木桶边缘倾靠,咕哝:“就算我连饿一天,也没有这么难受过。那酒的后劲好强,我若睡着了,你也别吵醒我,我想大概非睡个几日才会醒……”

   

  “我懂。”

   

  “大哥……这正是辞官的机会……”

   

  他懂她之意,在她耳畔低声允诺:“都交给我吧,你好好休息,别再多想了。”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贡品葡萄酒后劲极强,这一醉,让她醉了三日有余,再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疼痛,眼冒金星。

   

  “好吵……谁一大早就在吵?连死人都吵起来了。”谭碔砆掀了掀眼皮,瞧见熟悉的摆设,低语:“我回来了吗……”

   

  守在一旁的小堇上前,惊喜叫道:“碔砆哥哥,哎……应该叫碔砆姐姐才是。”

   

  谭碔砆转了转眼珠,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我的颈子好痛,好象被砍断了一样。”

   

  “那是因为爷打了你一记手刀。”小堇眉开眼笑:“太好了,我跟爷还以为你要再睡上几日。”

   

  “哦……”她的反应有些迟缓,最后的记忆是要大哥打她一拳,最好将她打昏了,她就不必才入睡又被体内的火焰给痛醒。“小堇……我睡了几天?”

   

  “三天多了,听说那日赏花宴在场的官僚都早醒了。爷很担心你,正打算要请大夫呢!”

   

  “你扶我起来吧。”借着小堇之力,扶坐床头。她缓缓眨了眨眼,注意到自己身上并非赤裸,猜测是小堇为她换的衣服。

   

  屏风之后,露出个小脸望着她。她怔了一下,脱口:“是耀祖?莫非是显亚兄来了?”

   

  小堇立刻转过身。“哎,小孩怎么跑进来了?”

   

  谭碔砆笑着向小男孩招招手。“耀祖,你过来让哥哥瞧瞧。你一定是从你爹嘴里听见我的名字,便跟他闹着来瞧我是吧?”

   

  小男孩咯咯发笑地跑过来,小堇怕他撞到头,适时提他一把,让他跳上床,扑进谭碔砆怀里。

   

  “碔砆哥……姐姐,我确实看见他是跟谈大学士一块来的。”

   

  “我一向有小孩缘,这孩子像早知道我是女子,老爱亲我的脸,难怪显亚兄的夫人一见我就讨厌。”谭碔砆虚弱笑道。忆起每回一到吴府作客,谈显亚之妻始终躲在内堂偷窥。“以后,我也得像她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随意见男客。”她喃道,望着耀祖。“传宗接代是必然,但孩子可爱归可爱,玩别人的不必费力,要我生那可就累了。”

   

  一剎那之间真希望继续扮回男的谭碔砆,但随即暗骂自己太过贪心,当够随心所欲的谭碔砆,理该回归女儿身了。

   

  当舍则舍,再拖下去,也只会成为聂沧溟的负担。她也不愿他一出战,还得分神担心朝中的她。即使不愿承认,但她的容貌、她的秘密都让她在官场上十足的危险,这些年全赖聂沧溟的地位来保她;纸包不住火,不辞官,迟早会曝光。

   

  她可不要断了头、失了身,再来鬼哭神号的。

   

  “看开点,我一向最自傲的,便是不恋栈该舍去的东西。”她喃道。

   

  “我儿见碔砆有何不可?”外头传来谈显亚的斥道。

   

  “她在病中,不易见客。”聂沧溟淡淡说道。

   

  “是不易见客,还是你有心藏人?”

   

  “就算藏她,也好过让她曝光在危险之中。”

   

  “好埋怨的口气。”谭碔砆在房内听了,轻笑摇头:“大哥是在怨当日显亚兄也去了,却没能救我吗?小堇,去请显亚兄进来吧,我有话要跟他说。”

   

  “爷真是担心受怕啊,碔砆姐姐,除了三大营统帅雷大人来访外,这三日来,爷就坐在椅子上陪着你呢!”小堇边说边放下纱幔,再去门口请人。

   

  聂沧溟惊喜道:“醒了?”他快步走进,见到纱幔后坐起的人影,心头一松,轻声问道:“碔砆,你……还有不适之处吗?”

   

  “我很好,大哥真是正人君子。”她柔声说道。

   

  “知道我是正人君子,就要好好把握。”他暗喻,瞧见谈显亚上前欲掀纱幔,他伸手阻挡,不悦道:“碔砆尚在病中,不易见风。”

   

  “既然在病中,为何不请大夫?”谈显亚对着纱幔后头的人影说道:“碔砆,我与太医素来交好,不如——”

   

  “不劳谈大学士烦心,碔砆乃我义弟,就算请大夫,也该由我来请。”

   

  谭碔砆眨了眨眼,从纱幔交接的缝里可以窥到聂沧溟的半面脸。他在微笑,语气中的独占欲却极强。

   

  她朱唇微启,想要说什么,却碍于谈显亚在场,只得转了话题。“大哥,为我辞官了吗?”

   

  “你放心,仗我与吏部交好,你已是一介普通人了。”聂沧溟温声说道,转过脸,也注意到纱幔缝间她微白的脸色。

   

  她向他眨了眨眼,他露出微微笑意,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耀祖;耀祖紧紧抓着她的头发,小脸埋进她的胸前。他的脸色敛起,她被他打昏之后,让小堇解开她胸前缠布,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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