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惹来其他人的责斥。
“蒸鱼!”
“好嘛,我去睡觉。”珍仪嘟囔。
“不,没关系,珍仪小姐,请坐。”擎天温和地说。
珍仪首次受到异性如此温柔、礼貌的对待,受宠若惊,羞涩地坐回去。
“龙小姐,我不会为难你。这样吧,你只要答应把亦方叫回来,而不说我在这儿, 如此既不算违背她,同时帮了我们大家的忙。你说好不好?”
其他人一致猛点头。
冰淇淋犹豫不决。
“我要用什么理由叫她回来?叫她回来以后呢?你要做什么?”
当擎天把他的主意说出来,他们统统张大双眼,仿佛有智障的是他。
将摩托车往墙边一靠,亦方一面拿下安全帽,一面急急进屋。
“亦方,你快回来,出事了!”冰淇淋在电话裹只说了没头没脑的生么一句。
亦方随即拨电话回去,却始终无人接听。
她的呼叫器响时,她人在山上,在擎天的菜园附近徘徊。
她既想找他,问他关于为她筹画开画展的事,又不想在心绪还乱成一团时和他见面 。
她现在担心因为下山打电话这段时间耽搁,使家里这些大孩子慌乱中跑出去找她去 了。
因为屋里一片黑暗,而珍仪怕黑,所以他们不管白天或夜晚,总会留着一盏灯不关 。
亦方进了屋,先打开客厅最亮的一盏灯。
灯却不亮。
屋里所有的灯都不亮。
“糟糕。”亦方喃喃。
怪不得统统不在,珍仪一定吓坏了,他们带她出去,到有亮光的地方。
如此想,亦方放心了些。
回到家,紧绷的感觉微微松弛,她才感到浑身疲惫。这一个星期,有如一世纪般漫 长。
她甚少休假,总是别人休,她义不容辞代班。
如今也不是休假,倒是痛下决心做了件她一直想做而没有做的事。
她递上了辞呈。
院方没有批准,签了“留职停薪”。
“你太累了,去好好度个假。几时休息够了,几时销假回来。”院长这么说。
亦方想,她需要的是重整她的生活,度假补缀不了破碎的心。
叹一口气,她正要到房间洗个澡,方亦言出现了。
“哟,好久不见。”她几乎把他给忘了。
“你的气色好差,”他评道,“比我还像鬼。”
“谢谢。”
“不客气。我来道别。”
“道别?”亦方一怔。“哦,对了,你找到你母亲和陆宛如了。”她记起来。“那 么,都解决了?”
“还有一点点。”
“要我帮忙?”
“正是。”
“自己帮自己的忙,应该的。说说看。”
“你和骆擎天……”
亦方马上打断他的话。“你不必操心,我不会嫁给他了。”
“不,你一定要嫁给他。”
她楞住。“你说什么?”
“你非嫁给他不可,否则我走不了,而我非走不可,我的能量所剩无多。”
“我不明白。你之前极力、坚决反对我嫁给他,现在自我矛盾嘛。”
“假如我走不掉,困在这里,另一个我,也就是你,就麻烦大了。”
“即使我要赔上我的终身?”
“你的终身也是我的。一体两面。”
“等等,方亦言,是我胡涂了,还是你能量减弱,思考力差了?我必须嫁给一个花 花公子,换取你的自由?”
“我自由,你才能得到自由。”
亦方摇头。“我好累,脑子空荡荡的,听不懂你的谜语,等我睡一觉起来再说。”
“反正你一定要嫁给他就是了。时间不多了。”他在她后面焦虑地喊。
亦方倦乏地摆摆手,走进房间。
尽管方亦言和她是他所谓的一体两面,亦方更衣前,仍回头确定他没有跟来。
她走向浴室,一路卸除衣物,衬衫、长裤、袜子,懒洋洋地随手抛丢。等她走到浴 室门边,差不多只余一缕私物着身了。因为没有灯光,她莹白且丰盈的胭体,自成一个 神秘且灿烂的光体。
黑暗中,躺在她床上的擎天凝视着,感到身体窜起火苗,它由下而上,形成烈焰, 围绕他,灼烧他原始的欲望。
他屏住呼吸,不敢妄动。
亦方进了浴室,他才悄悄喘一口气。不知忘了什么,她又出来,这时却是连最后一 丝蔽体的衣物也除去了。
蓦地,她整个人僵立在门口,大约过了几秒,她倏然醒觉,跳回浴室,再出来时身 上围了条大浴巾。
她瞪着床好半晌,然后劈哩啪啦按电灯开关,狂乱地翻箱倒柜。
擎天无法出声,不晓得她是否在找武器好对付他。
这可真叫作法自毙,他挫折地想。
生平第一次绞尽脑汁追求他所爱的人,却没有一件事做对。
似乎找到她要的东西了,她停止搜寻。
“等我看清楚了,要你好看。”亦方喃喃。
她若把他敲昏倒也罢了,擎天担心她拿到的是致命的玩意。
“嚓”的一声,房裹有了一朵光。
原来她隆重地找了半天的是蜡烛。
举着它,亦方朝床照过去,看了个清楚明白,不禁呆住。
“擎天!”她张口结舌。“你……怎么是你?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五花大绑在她床上,而且被剥个精光,只穿着一条白色内裤,手臂和大腿上贴 了好几条斑马线似的反光胶带。就是它们使她看见了他。
“唔唔……”他说。
“哦,对不起。哦,老天!”亦方连忙过去,“叭啦”一声撕掉贴住他的嘴的胶带 。他痛得呻吟。“哦,对不起,对不起。擎天,对不起。”
“不要道歉了,帮我解开绳子好吗?”
“绳子?哦,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想到……他们……哦, 要命!”
双手恢复自由,他摆动着让血液循环。
亦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擎天脚上的绳索也解开了。
“是谁……哦,天哪,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擎天,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看到你为我担心,这样关心我,受伤也值得。”
“你还有心情说笑?怎么会这样呢?他们在哪找到你的?”
“是我送上门来的。我来找你,我来了好几次。我想大概是我自作自受,”这部分 却是实话。“我找你找得心急,态度不太好。我还用门打伤了施于的鼻子。”
“你打伤了施公?他人呢?他们都到哪去了?”
“他们出去了,好像说散步。”他含糊回答。“不用担心,施公不要紧,有了个有 点像酒糟鼻的鼻子而已,过两天就会消肿了。”
“你还替他们说话?他们……”她指指扔在地上的绳子,“绑住你,你还替他们 说话?”
“我相信他们是为了爱你。我也爱你,亦方。”
亦方忽然被提醒了,它的态度立刻变冷淡。“你既然没事,可以走了。”
“我哪儿也去不成。”擎天轻快地耸耸肩。“他们拿走了我的衣服。”
“我去找给你。”
因为知道她不会找到,擎天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膝坐在床上。
亦方沮丧地空手回来。
“你等着,我到你母亲那儿帮你拿一套衣服。”
“你要如何对她说为什么我会需要你去拿我的衣服?”
“我……我在路上想想看。”
“亦方,别走,”他搂住它的手腕,“我们谈谈。”
“我们没……”
“你那晚为何不告而别?而后为什么躲起来?”
她僵硬地背对他而立。
“你倒来要我解释?”
“那么我来解释。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有必要和你交换条件吗?”
“如果你爱我,有。而且这不是交换条件,是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