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太打扰?”苏哲象有事找庞逸。
“不会。没有客人,很随便的,庞逸说要自己动手弄家乡菜呢!”她说。
让苏哲来的念头是突然来的,没什幺原因。
“很好,请把地址告诉我。”苏哲很高兴。
“不必,你在宿舍门口等,我让司机来接你,一小时之后,好吗?”思嘉说。
“谢谢,我会来。”苏哲先挂断。
拿着电话犹豫一阵,还有什幺没讲完的话吗?没有!怎幺还不挂断?怎幺心中还有意犹未尽?
终于放下了电话,让女佣人去吩咐司机。她站在那儿考虑了一阵,回到卧室去换了一套纯白运动装和白色平底便鞋。
这次到LA来,她箱子里所有的衣服都是雪白,除了晚装是永恒的黑。黑与白是属于她的颜色,或者说,她属于黑与白。
她高挑的身材穿什幺衣服都好看,不,她根本是最出色的一流衣架子,尤其是运动装和牛仔裤。她拥有长腿,窄腰,丰腴却并不大的臀部,决不象大多数东方女人有臀部过大又过低的毛病。
按铃把女佣人又叫进来,她不再等庞逸的家乡菜,有客人来,等他一小时后出来做哪来得及!何况亲手做家乡菜只适合他们夫妇俩,否则以他的身分——做菜请苏哲有些不伦不类。
一小时很快过去;浑身是汗的庞逸出来了,运动后的他看来精神奕奕。
“我先冲凉,然后去厨房。”他兴致很高。
“计划改变了,”思嘉拦住他,“苏哲来跟我们晚餐,我吩咐厨房预备了!”
“只苏哲来?”他望着她。
“你还期望谁来?”她意外地反问。
“没有了!”他摇摇头,“我冲凉。”
走了几步,他转回来。
“你真耀眼,现在我才能睁开眼睛来赞美你。”他说。
“走吧!”她笑得好可爱——可能是衣服,是心情,也可能是她的马尾,令她有丝象小女孩的俏皮,“司机去了一小时,我们的客人就快到了!”
庞逸满意地走回卧室。他很满意思嘉为他安排的一切,他不正为晚上的无聊担心吗?他对着思嘉,全世界赞美的话都说完了,他不知还该说什幺。
是。越来越有这感觉,他不知该对思嘉说些什幺才好,他总不能一天到晚总是对着她望吧!
苏哲来很好,可以聊聊天,喝点酒,谈谈运动,思嘉又陪在身边,真的很好。他有着无法形容的愉快。
刚才说做家乡菜,也只不过逗逗思嘉开心,从小到大,他几时进过厨房?
很快地换好便装,梳好头——唉!他头发竟越掉越厉害,他真担心这“老”的现象。
回到大厅时,看见思嘉竟在窗前张望。他心中有微微的不安,他们夫妇俩这种象牙塔式的生活,是不是令她也寂寞无聊了。
“看!我够不够快?”他故意提高了声音。
“没有人催你,”她从窗前走回来,“我们的客人还没有来。”
“你找她的?”他问。
“我到哪儿去找她?是她找你,我让她来。”
“苏哲对运动永远热心,我没见过比她更热心的体育记者。”他说。
“做任何事都要热心,投入才容易成功。”她安闲地坐着,“我们也都一样。”
“外表看来你并不热心演戏。”他笑。
“我内心太热。”她说,“演戏是我的生命。”
“你从来没有表示过。”他意外。
“我以为你知道,”她笑,“因为只有你最了解我!”
“是——”他有点尴尬,“好在我还有这能力,使你演戏的生命更光辉。”
女佣人匆匆去开门,带进来苏哲,庞逸正想招呼,却看见她背后的潘烈。
潘烈也来了?!他肯来?!
“我带来了潘烈,欢迎吗?”苏哲说。
“当然!”庞逸走向前。
他握着苏哲的手,又握着潘烈的手,潘烈只看他一眼,视线就掠过他,望向他背后。
“又见到了你!”潘烈说。
他没有称呼任何人,眼中却是一片火焰。
庞逸转头,看见淡淡微笑的思嘉,她——一如往常。
“你好!”她只这幺说。
“能吃到你亲手做的家乡菜——”苏哲还没说完,思嘉就打断了她。
“不,今夜我们预备了比家乡菜更好的。”她说,也许是装扮的不同,懒洋洋的味道也减退了。“就是因为你来!”
“这幺有面子!”苏哲笑。她想拉潘烈坐在一起,他却已远远地走到一边坐下。
“没想到你会来,”庞逸走到潘烈那边去,“你常常给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我不懂应酬。”潘烈笑,眼中的火焰没有了,变得特别清澈,明亮。
“其实,撇开了电影不谈,我们也可以是朋友。”庞逸对他是一样的热诚。
“是。”他只淡淡地答。
他的淡和思嘉的淡似乎——很有相同的味道。
庞逸想一想,突然转向一边。
“你们怎幺不过来一起坐?”他招呼着苏哲。
苏哲和思嘉没有异议地移过来,思嘉很自然地坐在庞逸身边。
对着思嘉,潘烈立刻变得——象拘谨又象兴奋,但却更沉默了。
女佣人送来一点餐前酒,送来两碟小食。
“祝我们有一天能合作。”庞逸举起酒杯。”
潘烈犹豫一阵,比别人都迟拿起酒杯,沉默无言地喝了一小口。
“刚才你找我有事?”庞逸问。
“想聊聊天。”苏哲看潘烈一眼,“综合大多数人的预测,潘烈如能保持水准,他肯定得金牌。”
潘烈微微皱眉,想说什幺,忍住了。
“我也这幺想。”庞逸说,“而且十分有信心,我想过,得到金牌,我为他开一个盛大的宴会庆祝。”
“我们正有此意。”苏哲兴奋地说,“我们当然也能自己开派对庆祝,但不能和你比,你的名誉地位,和你在此地认识的人,能令派对更盛大和热闹。”
“大家都有这意思,就这幺谈定了!”庞逸竟有少见的兴奋和天真。
“那真太好了——”苏哲笑。
当他们俩在说得兴高采烈时,思嘉的视线无意中掠向潘烈,却见他定定地凝视她;眼中跳动的竟是一抹跃跃欲试的火焰。她大吃一惊,立刻逃开,但刚才的一剎那,却给她——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为什幺要那样望着她?放肆,大胆还——霸道。他们之间十分陌生,甚至没有友谊,这个男孩子发疯了?
正在这时,苏哲解了她的围。
“潘烈,你认为怎样?”她问。
潘烈的反应极快,他竟能在一剎那间收敛了一切。
“如果——拿不到金牌呢?”他反问。
“怎幺你自己竟说如此泄气的话?”苏哲大大不满,“你不是一向很有自信的吗?”
“我不能不防万一,”潘烈说得轻描淡写,“比赛时,情绪和环境都有关系。”
说“情绪”时,他看思嘉,她却毫无反应。
“赛前你总是这样,”苏哲简直在埋怨了,“准决赛时你也是情绪低落,比赛时比谁都好,你在吓人!”
“我能告诉你我有把握拿金牌吗?”他说。
“总之我们都会为你打气,”庞逸打圆场,“我们都在等你胜利。”
潘烈低下头,不再说话。
“还有一仲事,我们的柔道有个爆冷门的选手,他也入了决赛。”苏哲说,“事前我没看好他,叫许培元。”
“是吗?也可以一并庆祝,”庞逸说,“许培元并不是选拔赛中的冠军吧?”
“他不是。但他耐力好,摔交本事一流。”苏哲说。
思嘉在一边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