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向阿姨提出。」怀中永远冷淡。对任何人,对任何事。
「怎幺讲也没有用,」怀远轻叹。「好象姮宜,她已搬出去,还不是硬给搬回来?妈妈脾气硬如高速钢。她说什幺就是什幺。」
怀中这次没搭腔。
「在欧洲,除了工作你还做什幺?」
「只有工作。」怀中微微摇头。「我的脑子再也容纳不下其它东西。」
「表哥,这幺多年了——」
「请勿提这件事。」怀中立刻制止。
对未婚要早逝,他是永恒的遗憾吧!
「一个人的生活你真过得惯?」
「你在此地,也不过多阿姨和——和姮宜,还不是过了那幺多年。」怀中话中第一次有无奈。
「我觉得自己是支飞不出的箭。」
「飞出去又有什幺用?」怀中说。短短的一句立刻住口,仿佛知道说错了话。
果然,怀远十分惊愕的望着他。
「表哥,你——」
「没什幺,生命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
这一刻,姮宜懂了。怀中的意思是飞出去也受到牵制,一样的没有用。他的命运和怀远没有分别。
「宋家的人难道都必须这样?」怀远说。
突然间,姮宜发觉,她不是宋家的人,现在不是也等于受到牵制吗?
心中忽然涌上反感。
宋夫人是否太过份?然而——她是那样有教养,有修养,有学识的人,又经历了那幺多,会不会她也有理由?
「不过——一切的事都是为了家族。」怀远说:「这大概是妈妈的苦衷。」
怀中又没出声。当然,他并不姓宋,他只不过是过继给宋夫人的。
但——一切为了家族而漠视和限制了下一代的发展,这岂不是很可怕的事?
「我们的生意——的确做得很大?」怀远显然并不清楚生意上的事。
「是。」怀中简短回答。
「大到什幺程度?」怀远再问。
「阿姨从未对你说过?」
「妈妈只叫我教书。」
怀中考虑一下,淡淡的说:
「我可以牵制欧洲的金融市场。」
「什——幺?」怀远显然吓了一跳。「这幺大?」
「如果你想详细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算了——」怀远觉得额头冒汗。他知道宋家富有,但万万想不到会如此地步。「我知道这些够了,怀中,我只是好奇。」
「我能问一句话吗?」姮宜突然出声。「我是外人,但听了好奇。宋家做什幺生意?」
「分两种,」怀中毫不犹豫的就说:「第一种是我们的飞机制造厂,造船厂,化学工厂,飞弹工厂——」
「我们也造飞弹?」怀远叫起来。
「替任何出得起钱的国家造。」怀中冷冷的。
「还有呢?」只有局外人如姮宜才能保持冷静吧?
「有金矿和钻石矿在南非,欧洲最大金融公司最大的股东,还有石油——」
「那就是说,富可敌国?」姮宜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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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气渐渐冷下来,圣诞节到了。
宋家显然是重视这些日子的,巨厦里老早就开始布置起来,到处都是圣诞气氛的装饰。
宋夫人吩咐管家买各种礼物,每人都有份。正厅的中间,放了一棵高及天花板(这屋房子的天花板有两层楼高。)的巨型圣诞树。
也许是节日气氛的感染,姮宜和怀远的心情都很好,除了准备礼物外。还买了新装。
「很多年没试过了,圣诞穿新衣。」她笑。
「除了圣诞,我们也重视过年。」他说
「也会如此张灯结彩?」她好奇。
「还不止呢!到时你就知道。」他卖关子。
「这幺神秘。难道还请人回来唱戏?」她笑。
「又不是慈禧。」他说。
然后住口不言,很敏感的。
可是慈禧又如何?只不过古代的人物而己!
二十四号那天下午,宋怀中也赶回来。除了生病那次,他很少在白天出现。
为什幺选黑夜回来?有什幺见不得人呢?
怀中的出现,姮宜很高兴。在这快乐的日子里,她不必跟他针锋相对吧?
她主动的向他打招呼。
「嗨!好吗?这次气色不错。」
他看她一眼,没说什幺,脸色依然冷漠。
她不在意,在这种日子里,她心中充满欢乐,他冷淡一点就由他吧!
晚上,宋夫人带着他们三个用晚餐。
桌上食物丰富得足够十二个人吃。圣诞歌曲不停的四面八方涌出来。
宋夫人看来也特别兴奋。
「等会儿五点钟我们去教堂,」她宣布。「全家都去。」
当然没有人有异议。
穿著白色套装,扣着一枚别致的圣诞花扣针的姮宜,今夜看来特别动人。
宋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但她奇怪,怎幺两个男孩子仿佛全不注意姮宜的出色呢?
「在这种日子里,如果能开个舞会就好了。」宋夫人说。
「如果你早些儿吩咐,这也不是难事。」怀中说。
「是,我知道。你可以替我把欧洲的贵族,公主们都请来,或者配得起我们身份的大亨们,但——又怎能再和以前一样呢?」宋夫人摇头。
「妈妈——」怀远制止她。
「我有分寸,姮宜又不是外人。」她说:「其实,请请你们的朋友,同事来热闹一下也好。」
「妈——」怀远十分惊诧。
显然,宋夫人的提议是他从来没想过,或不敢想的。
「或者在除夕。」宋夫人决定了。「就这幺说,怀中,你也过了除夕再去。」
「我——」怀中想说什幺,终于忍住。「好。」
听孩子答应,她很高兴,拿起杯子连喝两口。
「不要喝酒,妈妈。」怀远又说。
他看来十分关怀母亲,但怀中却沉默冷漠,什幺都不说,连眼光都是冷的。
「安悌,等会去教堂我想献诗。」姮宜突然说。
「献诗?」所有人都意外,包括冷漠的宋怀中。
「在美国我一直是教会唱诗班的领唱人,我唱得很不错。」这一点,姮宜有美国女孩的直率,坦白,大方。「今夜献唱圣诗很有意义。」
「好,我会告诉牧师安排。」夫人极高兴。「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有好歌喉。」
「我很喜欢唱圣诗。」桓宜只这幺说。
她觉得宋怀中冷淡的眸子射向她,除了意外之外,也充满了好奇。
他也好奇?对她。
然后他们去教堂。
坐的时候,宋夫人坐在中间,右边怀远,左边姮宜,姮宜的旁边是怀中。
坐在怀中身边,她突然有丝不自在,她不是小家子气的人,但——真正是不自在,而且有点手忙脚乱。
拿歌书的时候,她碰到了他的手,吃惊地立刻缩回来。这只不过一件小事,她怎幺——竟大惊小怪了?她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啊!
心里砰砰跳,偷眼望他,他若无其事的看着前面的牧师。刚才——刚才那一触,她觉得他的手温暖而稳定,和他外表的冷漠不同。
他有一对温暖而稳定的手,这是否事业成功的顶尖男人该拥有的?
她的精神不能集中,有点恍惚。
有人过来对宋夫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夫人点点头,然后转向姮宜。
「等会儿唱诗班唱完,立刻就轮到你了,我已把你要唱的歌告诉他们,你只要走上前就行。」她说。
「是。我知道了。」姮宜努力集中精神。
今夜来教堂,她要献诗,不能这幺恍惚。她不停的这幺告诉自己。
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脸一直绯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