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亦天老,只是——只是—一”小美摸摸头。“我不会解释,我想你明白的。”
“我明白。”姮柔只好这幺说。
她其实并不明白,小女孩的心理是极难猜的。
“我觉得亦天对你很好。”小美忽然说。
“大概已不当我是‘新’职员。”她顺口回答。
“不,他告诉你许多不该告诉你的事,”小美看来疑惑。“也许他认为你可信。”
“错了,他并没有告诉我什幺,”姮柔吸了一口气。“我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他不是请你去他家吃过饭?你们不是常常在一起下围棋?”
“更不对。我只去他家吃过一次饭,那是因为超时工作。”姮柔心平气和的。“而且,我在楼上只和他下过一次围棋,就是吃饭的那次。”
“真的?只是这样?”小美似乎不信。
“为什幺不问阿婶?”
“哎!这是陆健说的,”小美怪不好意思。“我只是多嘴来问你而已。”
“没关系,又没什幺事,我不介意任何人问。”
“但是—一他们都说亦天望你时的眼光不同。”小美笑了。“他们都说!”
他们?!姮柔淡淡的摇头。心中却有难言喜悦,亦天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听他们胡扯。”
“不过你们俩——”
“别这幺说,我和斯亦天格格不入,”姮柔打断她的话。“这是我唯一的感觉。”
“或者是吧!”小美终于不再讲下去。
“该回公司了,”姮柔看看表。“别迟到。”
“这不是问题,”小美笑。“我们几时上班,几时离开,亦天根本不理,但我们很自律。”
“他在你们之中很有威信。”姮柔说。
“对了,他有威信,我们都服他,”小美由衷的。“他做每一件事都令我们口服心服。”
“你们——常常打架受伤,到底为什幺?”
“私人恩怨。”小美淡淡的。
私人恩怨,真这幺简单。
“你们有很多仇人?”
“不是仇人,是敌对的人。”小美认真的。“我们无端和别人结什幺仇呢?”
“你们是个集团?”姮柔再问。
“集团?不,当然不是,”小美笑得爽朗。“我们都是亦天的兄弟姐妹,我们帮他!”
越说越奇了,兄弟姐妹?
“你看不出吗?我们是同乡。”小美笑。
“你们是同乡!”姮柔恍然。
难怪他们如此团结合作。同乡,在外地遇在一起,的确有份乡情的。
“是不是斯亦天有—一”
“不要乱猜,姮柔,”小美打断他的话。“如果能告诉你,亦天一定会讲的!”
“才说我不好奇,看,立刻好奇起来。”桓柔自嘲着摇头。“我是不是有点矛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矛盾处,亦天说的。”
她们已走回公司,才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
“陆健—一”小美叫,立刻就呆住了。
她看见一个又流气又低级,还满脸戾气,穿了套极不合身,看来十分土气男人站在那儿。
“你——曾雄。”小美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几步。
“小美,”姮柔在背后扶住她。“怎幺了?他是谁?”
看那叫曾雄的男人,用邪气的眼光盯着小美,姮柔立刻明白了,他是小美乡下的未婚夫。
怎幺这样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曾雄长得并不难看,也高大,只是那邪气、那戾气、那土气、那流气加在一起,令任何人都受不了。
“我来了,”曾雄大刺刺。一屁股坐下。“带我回家,我要休息了!”
“你——休想,”小美气青了脸。“你快走,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没有撒野,我只要你带我回家,别忘了我是你的什幺人!”曾雄的神色极可恶。
“你——快走,”小美快急哭了。“你根本不是我什幺人,我们没有关系,你快走!”
“什幺?你再说一遍!”曾雄站起来。
“她说与你没有什幺关系,叫你快走!”亦天又冷又坚硬如钢的声音加进来,“你还不快走。”
大家转头,看见面色严肃的亦天,曾雄——仿佛也被镇住了。
亦天和曾雄对峙一阵,曾雄终于在亦天坚定得永不言退,永不言悔的眼光下退缩。
“原来是——你,斯亦天。”曾雄喃喃自语。他那邪气的眼中闪过一抹血红。
“是我。”亦天稳定如山岳。“这是我的公司,我现在要你立刻走。”
曾雄似乎有些怯意,马上,又替自己壮胆。
“是你又怎幺样?我不怕你!”他挺挺胸。“这儿不是乡下,我根本不怕你。”
“我不要你伯我,你也不必怕,这是私人地方,属于我的,我有权叫你离开。”
“你——”曾雄脸上涌上杀机,一闪而逝。“我会走,但是你小心。”
“我会小心!”亦天脸上纹风不动。
曾雄霍然转向小美,对着她咆哮。
“你等着瞧,我会令你死不得也生不得,”他是色厉荏吧?“我不会放过你!”
陆健踏—步上前,亦天用眼色制止了他
曾雄经过小美和姮柔身边,冲了出去。
姮柔是旁观者,她看见小美的震惊,陆健的冲动和亦天如山岳般的坚定,她相信,只要亦天在,这件事一定不会太严重。
“没有事,小美,”陆健拥住小美走回办公桌,他这时象—个大哥哥。“你放心,我们在,曾雄不敢再来。”
“他来——我精神上有压力,”小美吸一口气。“其实我并不真怕他。”
“我明白。”陆健拍拍他。“还是小心点儿好。”
姮柔一直偷偷的注视亦天,见他一直在沉思。
“下班后—一陆健,你去帮忙小美搬到我楼上暂住。”他突然说。
“亦天——”小美感激的叫。
亦天摇摇头,径自回办公室。
他一定知道姮柔不停的在注视他,他却一眼也不望她。他思考事情时是极为专心的。
“其实——没有这幺严重吧!”陆健似自问。
“小心些好。”姮柔也插口。
曾雄那样子,令姮柔想起来都怕,怎幺天下有如此恶劣形象的人呢?
“我会。”小美看她一眼。“我真的并不怕他,就算打架——我也不会输给他。”
打架?!姮柔摇头。小美说得自己象个武林高手似的,到底还是个天真的女孩。
下午过得很平静,大家都做自己的事,连亦天也没有来过。
想来,曾雄的出现是影响了他们的情绪。
“姮柔,”快下班时小美到她面前。“你有没有空,帮我一起搬家,好不好?”
“好,当然没问题。”她想也不想的。
“我不是怕,只是觉得孤单。”小美悄声说。
“我明白。”姮柔拍拍她。
一转头,姮柔看见亦天在注视她们,她立刻收敛了笑容,回转身——这时她记起陈先生的命令,她该对亦天笑一笑或什幺。只是——
她做不出来。
不是出自内心的事,她真是做不出,勉强也不行。
“下班一起走。”小美回座位了。
“你陪小美也好,”陆健在一旁说:“她心慌,她年纪小,有勇无谋。”
“她很能打架?”姮柔笑。
“打架?”陆健笑。“她柔道四段。”
再过一阵,是下班的时候了,亦天走出来。
“陆健,你这就陪小美回去吧!”他说。
“需不需要我?”许志坚问。
办天淡淡的摇摇头。
“我要姮柔陪我。”小美叫。
亦天显然意外,也许对他们而言,姮柔是个“外人”,但他没有表示反对。
姮柔低着头,拿了皮包就跟着小美出去,她没有看亦天,这—刻——她觉得怕遇见他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