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仪还没回来吗?柳轼晨随手开了灯,把钥匙抛到茶几上,这才赫然发现,秦仪居然蜷缩在酒柜旁的角落。
“秦仪,你怎么坐在这里?快起来。”柳轼晨轻轻摇着她的手臂,在她面前蹲下来。
秦仪缓缓抬起埋在膝盖上的容颜,神色空洞而绝望,苍白的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教柳轼晨看得心疼。
“秦仪……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柳轼晨焦急地说,想抱起她。
“我去过医院了。”秦仪摇摇头,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一份凄怆与对未来的绝望。
“医生……怎么说?”她的神情和语气,均教柳轼晨打心底发凉,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
秦仪无言了仿佛一世纪,才把视线移向柳轼晨,眸底顿时盈满了深深的愧疚与痛不欲生的自责。
“我……怀孕……”她凄咽的说不下去。
柳轼晨被那两个字震得呆在当场,心底的期盼在瞬间就被冲溃得荡然无存!
“轼晨……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好想死!”秦仪紧紧交握着手掌,低垂下头,肩膀不停颤动。
柳轼晨瞅着她,依然处在震惊当中。不是秦仪的错,不应该责怪她……他知道,心底却还是对她升起了恨意!
“把孩子拿掉!”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不,这不是你的本意,你不是这样残忍的人!另一个善良的他在抗议,但是被强烈的妒火给烧灼了。
秦仪拿空洞的眼神注视他,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话残酷,她只是更加握紧双手,脸上随即闪过一抹痛意。她……该怎么办?
“我……我无法拿掉孩子……对不起,轼晨,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让孩子承担好吗?”秦仪摇着头。
自从严堂提出分手后,她就停止服用避孕药。没想到,那一夜的错误,就让她怀孕了!是老天爷在惩罚她的不贞吗?罚她内心里依然背叛着丈夫……
“难道你要我承担你肚子里的野种?!”柳轼晨紧咬着牙齿,说出充满憎恶的话。
不!不要说我的孩子是野种,不是……不是!秦仪啜泣着不停摇头。
“你说,你到底要怎么办?”柳轼晨掐着她的双臂气愤地摇晃她,恨不能摇掉她的孩子。
秦仪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突然被甩开,一滴滴鲜红的血液自掌间落下来。
柳轼晨愣住了,连忙扳开秦仪的手指——刀片!
他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割腕,因为我对不起你,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死了,等于谋杀孩子的生命,我……下不了手。轼晨……拿掉孩子,比要我死还痛苦,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秦仪茫然又凄怆。
是孩子救了她的命,也是孩子让她活不下去……不,是他,是因为他,秦仪才想做傻事。
他明明知道秦仪爱的是严堂,依然娶了她,是他不肯将秦仪还给严堂,是他折磨了她……
他以为,随着时间带走逝去的岁月,等待秦仪忘掉严堂后,他将可以和秦仪做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然而,偏偏有一些东西,是时间带不走的。
感情--原来真的无法勉强!
他错了……错在娶了她,误了她,害了她!
“秦仪……我……我们离婚吧!”柳轼晨终于把最困难的话说出口。
秦仪只是看着他沉默良久,然后点点头。她不意外轼晨的决定,谁会愿意要一个身心都背叛自己的妻子?
“我先送你去缝伤口。”柳轼晨抓着她涌出血的手,内心依然疼惜不已。
“不用了,只是一点皮肉伤。”秦仪轻轻摇头。比起心上的痛,这个伤口根本不算什么。“轼晨,这两个月来……谢谢你。”
“秦仪……其实在严堂来找我那天,我就应该把你还给他……现在,你可以去找他了。”柳轼晨收起依然爱她的心,衷心祝福她。
“轼晨!你……原来是为了我才跟我离婚。”秦仪哽咽了。他一直是这么好的人,她却无法爱上他。
“需要我帮你通知严堂吗?”
“不要!”秦仪急忙摇头,接着解释:“他……他在美国,不方便。而且……轼晨,我们离婚的事,请你暂时别让我的家人知道好吗?”
“为什么要隐瞒?严堂回来后,他们一样会知道。”柳轼晨狐疑地审视她。
“不会的。我……想消失一阵子,不希望家里的人担心,你可以帮我瞒着他们,就说我……出国旅行好了,可以吗?”
“我知道了,你想到美国去找严堂对吧?好,我帮你瞒着,到时候,给所有人一场大震惊。”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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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办妥离婚手续,秦仪搬走了。
柳轼晨失去了秦仪,内心其实是沉重而痛苦的,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才故作潇洒。
结束一段多年的感情,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在秦仪搬走后,柳轼晨把枫屋交给别人经营,然后带着一颗受创的心出国。
双方的家人,都以为他们夫妻俩相偕出国做生意。这是柳轼晨的说词。
第十章
听说这栋饭店大楼是严氏财团的。哼,真讽刺,离开台湾,居然住进情敌家的饭店来了!
“轼晨,怎么不下去游泳?”陈东星刚从游泳池中起来,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你来这间饭店是特地来游泳,顺便看我的吧?”柳轼晨斜睇他一眼。
“不愧是同窗多年的好同学,真了解我。”陈东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喂,听在英国的同学说你上个月才到他那,他说你在环球旅行,怎么现在才到美国来?”
“有你这个损友在,本来我还不想来哩。”柳轼晨以促狭的笑容掩饰心底掠过的痛。
他们……应该早回台湾了吧?
“你以为我就喜欢看到你吗?快滚回台湾去吧!”陈东星捶他一记,才正经地道:“台湾的农历新年快到了,你会回去吧?”
“可能吧。”柳轼晨含糊其词,下意识地把视线调向别处--
“我也会回去,过两天就要走了,不如我们一起……”
柳轼晨完全没有听到陈东星说什么,他的焦距投射向斜前方,隔着一道透明玻璃窗,对准一条模糊的侧影。
没多久,侧影面向他,身边还搂着一个红发女郎,状极亲热。
“这个混帐!”柳轼晨咬牙切齿地绕过游泳池。
“喂,轼晨,你搞什么……别走那么快,等我——”陈东星完全不明白他突然发什么神经,只好追上他。
柳轼晨推开玻璃门,往四个站在窗侧谈天的人走去,然后冷不防就朝其中一个伟岸的男人挥过去拳头!
“严堂,你这个下流的东西!我要打死你!”柳轼晨打他一拳还不足以泄愤,又抡起拳头。
不过这一次没那么走运,另外两个和严堂在一起的男子一人抓他一只胳臂,柳轼晨一下就被制伏了。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严堂擦掉嘴角的血,认出柳轼晨时,下意识地用余光想找寻一抹熟悉的娉婷身影,结果失望地收回视线。
“你这个无耻、卑劣的家伙!放开我,我要宰了他!”柳轼晨奋力挣扎。
严堂皱起眉头,“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去,不要影响到其他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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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严堂自沙发中跳起。
“我和秦仪离婚有两个月了,难道她没来找你?”柳轼晨狐疑地审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