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学校就在我这儿?”她冷笑啜了口热茶,“浩儿,你也太瞧得起我这做奶奶的了,你明明清楚你那未婚妻是怎么看待我的——老妖婆,她又怎会自投罗网上我这儿?又不是野猴子决定闭关打坐了。”
“就算欢欢不来,你自有本事知道她在做什么以及她人在哪里。”
“你还真是瞧得起你奶奶唷,”她终于轻泄了点笑意,她定睛愿着孙儿,“别光顾着想找小情人,浩儿,你来日本的主要目的完成了吗?”
点点头,江浩取出合同送到祖母面前,李云凤无声的缓缓审视合约,良久后,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好样的,浩儿,你果真比你那爷爷还要强,擎业在你手上,奶奶真的很放心。”
“奶奶,”他语气中强抑着不耐,“欢欢到底在哪里?”
是他没算好,这三年里和欢欢都是用电脑Mail通讯的,他训练她独立,要求自己不为她所牵动,在好不容易捱过了三年之后,为了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事前并没有告诉她他要来,但没想到,却是一再扑了空。
“想见你的小野女不难,”她哼了哼,“你猜得没错,对于我们江家未来孙媳妇儿的操守你或许不在乎,但我这当人奶奶的却不能放松,小野女虽不在我身边,可我始终都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结果,”她哼哼一笑,“还蛮有趣的,只是;我不确定你是否当真有兴趣想要知道。”
“奶奶,”江浩销着眉心,“我不喜欢和人打哑谜。”
“老实说,我也不喜欢,既然你这么心急,我也不浪费时间了,”李云凤举起遥控器按下开关倚着坐垫,准备看场好戏, “想看你的宝贝吗?盯牢电视就行了。”
就在他还弄不清楚祖母的意思时,眼眸一闪有些意外地在电视屏幕上看见了他思念已久的人儿。
他的小欢欢,那悬在他心头多年的可人儿真的长大了,在这之前她偶尔会用电脑传输过影像给他看,但都不如现在展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活泼灵动与勾人魂魄。
他的小小未婚妻美得惊心动魄,她的笑如真钻一般璀璨。
她身后拉着一条上面写着——携手同心,挽救热带雨林!的白布条,在她身旁,是和她同样热烈关怀着热带雨林生存的同好者,一群号称来自于东京帝大的学生们曼舞着讽刺的舞台剧,借此来表达着他们对于世人漠视热带雨林的错误决策。
有关于这些类似的运动欢欢曾在Mail上和他讨论过,但他都不是很认真视之,在他心里,如何强振擎业的运作要比拯救热带雨林来得更重要,他甚至忘了她曾跟他提过这次的行动。
江浩知道自己和父亲不同,父亲是个绝对的理想家,而他已在耳濡目染下,逐渐要变成个红顶商人了。
画面未了,欢欢和个从头到尾守在她身边的华人男子笑容满满紧握着手,一再向众人鞠躬,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协,并期待着大伙再一次的为明日雨林而相逢。
不论大小事,不论记者提出了什么问题,江浩都看见欢欢抬高着纤美颈项向身边那高了她一个头的男人寻求奥援,那表情是十足十的依赖。
一个小插曲生起,因着众人的推挤,一个灯光架没架妥朝江欢方向倒下,那男人赶紧将她搂往另个方向,而她一边拍着心口,一边在瞬间便拾回了灿烂的笑靥,她偎在那个男人的怀里,笑谈着这个意外差点害她成了保护热带雨林的烈土。
江浩没有声音,他的眼眸贪恋着荧光幕上的俏丽人影,他的心却有些扯痛。
他的欢欢还是那么爱笑,还是那么不轻易言败,只是她,是窝在别人的怀里。
是他决定暂时放手的,是他相信再大的变数也拆不散他们的。
难道说,他真的做错了?
对于这差点被误认为妹妹的少女,他由不能爱、不敢爱到片刻拥有至失去,难道真的只有短短三年鱼雁往来的缘分?
欢欢脾气虽倔却很容易依赖人,刚来日本的第一年,她整天打电话要求回台湾,她整天哭着说想他想得快死了,后来,她哭闹的次数渐渐减少,他原以为那是因着她总算学会了独立,他从没想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有人已经取代了他的位置。
“那男人叫任焱,”凉凉的语气来自于李云凤,她连看都懒得多看孙子的表情,和野丫头是在社团里认识的,认识了三年,有着相同的理想理念。任焱学的是生物化学,他的志愿是深入热带雨林研究未知的生物,“她冷冷一笑,”和你的野丫头,一拍即合。“
“这几年里,不论假日平日,你的未婚妻几乎都是和这男人一块度过的,”她将凤眼瞟向面无表情的孙儿,“奶奶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不相信,以为我这老家伙在从中挑拨,这会儿你已亲眼见着,该怎么处理我不管你,省得你又怪我多事,”她起身佛拂和服下摆,“奶奶相信,你自个儿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李云凤离开了起居室,留下沉默的他。
直至这会儿江浩才知晓,原来心痛和欢喜仅是一线之隔,因着在乎,因着情之所钟,所以心痛和欢喜,也仅仅只有一线之隔。
声闹喧天的吕功里,江欢和任炎举高着酒杯欢庆今日的顺利。
“说真的,任焱,”江欢笑得开心,“你想出那用舞台剧的表演方式真是个棒点子,那些听不懂我们的话的各国精英分子,这下光用眼睛就能明白我们的诉求了,你该看看连署单的,五颜六色,各色人种的支持都有。”
任钱啜了口红酒,脸上是懒懒的笑意,很明显的,他的兴奋不如她,也许是因为他毕竟要比她沉稳多了。
“‘江欢,”他用红酒冰了冰她的脸,惹来了她一阵怪叫,“活动结束,你也该降温了吧?”
她瞪他一眼,“什么降温不降温?对于保护热带雨林我是从来没有休息时刻的。”
“这个理想很好,但你总要有些,”他缓缓的说,“属于自己心情的偷闲片刻吧?”
“当然有喽!”江欢窃笑地由手提袋中取出一张照片送到唇边吻了吻,“我的偷闲片刻都是属于他的。”
看着她的满脸柔情,任焱心底窒了窒,笑容也有些不自在,他取过照片瞧了瞧,“这就是你每天挂在嘴边的未婚夫?”
“嗯!”她用力点头,“他很帅吧?”
“幼稚园毕业生,”他哼了哼,“奶都还没断呢!谁看得出帅不帅?”
她由他手中抢回照片,扮了个鬼脸,“三岁定终生,看不出来是因为你修为不足。”
“照片,为何有个缺口?”他漫不经心地问着。
“那是我小时候磨牙的成果,”她笑得得意,“瞧瞧我多本事,还没断奶就已经相中了他,可以见得,他绝对会是我这辈子即将携手的伴侣。”
“江欢,”他淡淡笑着,“有的时候,人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
“其他事情我不知道,和浩哥哥之间……”她笑盈盈,“我绝对有把握。”
“是吗?”
任焱再度淡淡啜了口红酒,眸底却如预料地愿见了她突如其来用力甩头的动作。
“任焱,为什么,我的头好昏?”江欢努力抬眸,却很难从模糊的眼底看清楚眼前男人的表情,他仿佛在笑,却笑得很奇怪,像个坏心眼的恶魔,一点儿也不像她所熟识的任焱,一点儿也不像,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