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
“一定是被树枝或水草缠住,才会这个样子。”
“认得是谁吗?”沈思源又问。
“看那衣服,好象是驯象师莫答,他已经失踪很久了,或许是失足落水吧!”
“我知道了,去报警吧!”
不!千万不能报警。
于月莹恐惧的抬头,想抓住沈思源的手臂,告诉他千万不可,但直起腰来,才发现自己全身在颤抖,双脚疲软无力,根本一步也走不了,“思…….思源?”
她微弱的叫,他终于注意到的回头。
“什么事?”
于月莹摇头,愈摇头愈慌,却克制不了自己不去摇头,“不……不行!不能报……报……”就这样瘫软的往地上滑去。
“月莹?”沈思源一惊,奔过来及时扶住她,看她本来红扑扑的双颊委时变得苍白且毫无血色,他不懂,没道理啊!太阳正热,她怎会如此苍白?而且他总觉得她的反应象还恐惧什么!
一道闪电划过脑际,他惊惧的转头看向岸上的尸首,警觉的问:“莫答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噩梦,在昏暗的树林里,她举枪射向那男子,然后颤抖的看着他鲜血淋漓,看着他诅咒的伸出手指向她,然后阴狠的说:“你……你好狠心!臭婊子……你……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没有人会为你的死伤心,为你的死难过……”含着泪她突然惊醒,模糊中她发觉自己回到了沈思源的房间,原木的味道安逸的飘着,但自己的心却是动荡的。她再也平和不了了。
她想起来了,是她……举枪杀了那个男人,将他弃尸在湄南河里!她仍不敢相信,自己会那么残酷无情!她举起手,看着纤长雪白的手指,仿佛看到一滴滴鲜艳的红血在其上淌流着,景象是那么的怵目惊心,那男子的脸庞狰狞的浮在血面上,满怀恶意的向她诅咒:“臭婊子……你……你会得到报应的!”
她……是个杀人凶手!
她忍不住掩面低泣,恨自己的残忍、恨自己的无情、恨自己还活着,杀人就该偿命,她该一命还抵一命。
天哪!她为了什么要杀那个陌生的男子?她不明白,难道这十年来她变得心狠手辣,变得淫荡,变得集罪恶于一身,变得罪不可恕吗?
“你醒了?”不知何时,沈思源已站在房门口,悠闲的靠在门板上,像个法官般观察她忏悔的模样。
“我……我……”她泣不成声,她杀了人,再怎么说也没有可以被饶恕的理由,“那……那个男人是…….”“是你杀的?”沈思源轻语,将门悄悄合上,落了锁。
于月莹睁大眼,“你……你……知道了?”
“不,我猜到的。”沈思源向她靠近,口气冷酷而疏远,“告诉我,你为了什么理由杀他?”
她也想知道呀!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头痛得厉害,她想记起一些事,但……不过人既然是她杀的,理由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人命关天哪!她已有要偿罪的准备,“我要去自首。”她决定,无论被法律判了什么罪刑,她都无怨无悔。
“自首?”沈思源哈哈大笑,“我的老婆怎么可以是杀人的罪犯呢?被人知道,我的面子要摆在哪里?”他突然脸色一凛,“我警告你,不许你泄漏半句,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就乖乖待在家里不要露面,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杀了人。”
沈思源的那副冷酷面容让她寒透了心,就好象他从没眷恋过她,从没经过那七天恩爱缠绵的时光,他翻脸得好快,冷冽得无情,就象她初见他时一般。
“不!我不能这样做。”既然他无情,那这华丽的家就更没有什么好值得她怀念的,灰暗的牢房才是她该住的地方,她会在那个地方努力忘记眼前这个叫做沈思源的男人,忘记噬心的痛苦,专心一意的为她杀死的祈祷赎罪,那才是她该做的。
她这一生就这么过吧!反正她已无家可归。
从小到大,成长的家是别人的,疼爱她的父母也是别人的,最后的安全港口也毁了,她本来还以为可以在深爱的沈思源身上找到另一个港湾,岂料他这个港湾时风时雨,象在阻止她的栖息。
“我要自首。”她再次肯定,心意已决,屹立不遥“为什么?为了心安吗?”他讥嘲的扬高嘴角,“那倒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你心安,我可就难过了,我的事业王国很可能因为你这个杀人凶手的老婆而全毁了,我在泰国的社交圈再也无法立足,每个人都会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说我识人不清,娶了个残酷的女人,说不定我还会被认为是同样残酷的人,你想想看,以后谁还敢跟我打交道?”他就是忍不住想把话说得夸张,说得严重,让她害怕,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只知道他很愤怒。
还以为那个驯象师莫答的消失是因为拿了恐吓他的钱后,心满意足的离去,没想到他却死在妻子的手中,为什么她要杀莫答?难道她也受了恐吓?如果是,为何她不说,不找他商量?哼!他这个丈夫可真是虚有其名呀!
他能不气吗?
虽然他对莫答的死没有愧疚感,反正他的确该死,莫答抓着他过去曾在台湾混过的往事,及于月莹曾经为妓的事实恐吓他,要求取财,若不是顾念杀人要坐牢,他也想宰了莫答,而不是只痛揍一顿,打断他几根肋骨就算了这么便宜他。
那杂碎简直死得好、死得妙!
而以他之力,要把这件事压下来并非难事,尤其莫答的尸体已经浮肿腐烂得恶心发臭,没有人愿意靠近,只要告诉警方他的确是失足落水的,以他在泰国的身分地位,警方会很乐意的附和称是,只要不解剖,这件事就会这么简单的解决。
但于月莹,他可就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虽然她丧失了记忆,忘了许多前尘往事,但她的本性难移,若将来又出了一个恐吓的人,难保她不会再度拿枪去轰人?所以他要让她牢记----丈夫是做什么用的?是用来依靠、分享担忧、一起商量如何解决重大事件的对象。
“你想害我吗?”他逼近脸庞,看着她泪痕满面。
于月莹摇头,”不!我怎么会害你呢?”可是不去自首,她的良心不安,她该怎么解释呢?
“很好。”沈思源满意的点头,“你好好想想,如果再遇到同样的情况该怎么做?”他站直身子,看向她惊疑的眼眸。
怎么做?于月莹脑子里混乱一片,回忆梦中的景象,若再一次面对,她会……不会开枪,“我会跑。”
沈思源的脸色不怎么愉悦,答案该是告诉他并与他商量的,“跑到哪里去?”
于月莹认真的思索,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警察局。”
沈思源撇过头,“是吗?”他自嘲的低语,为什么不是找他商量?“算了,你再好好想想吧!别担心那件事,我这个做丈夫的并不是那么无情。”他口气不善的说完,转身向门口去。
于月莹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发呼唤,唤了又有何用?就算他停下、回头,也驱不了她满身的罪恶,改变不了他不爱他的事实,她还是早认命死心吧!
砰!门在她眼前关上,好象就这么把两人拆散,切断他与她之间此生的牵扯,从此以后,门里门外是不同的世界,不该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