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她指的不是这个,一定还有其它,他为什么不告诉她?激情肆虐下,她声音轻弱无助,「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
「问妳自己,我给不了妳任何答案。」她若找不回自己,那么他将什么也不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无话可说。
指尖抚上她右胸下几欲淡去的齿印,雍莫离眸光一闇,涌上心头的悲欢情愁揪住了心。
为什么要忘?秋儿,如此深挚的誓约,妳怎能忘?
带着怨怼与些许惩罚意味,他既狂且烈的猛然冲刺,存心将她激到极限。
「啊──」她惊喊,娇吟失声。
冷不防地,他俯下头,狠狠咬上她那记淡浅的牙痕,重重地、深深地,这回,他没再留情,他要她一辈子都记得这感觉,这痛入了骨髓的承诺。
她倒吸了一口气,疼出了泪来。极致欢愉,交织着绝望疼楚,痛得缠绵,痛得刻骨铭心,重重烧融了她。
在她温润如水的体内,两人同时喘息着攀上极致,而她,也终于受不住身与心的双重冲击,在他怀中昏了过去。
◇ ◇ ◇
在夜更深沉的时候,南湘翊醒了过来。
雍莫离已睡去,却仍没忘记将她护在怀中最温暖的角落,呵怜的姿态彷佛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更逾生命。悄悄地下了床,双腿仍有些虚软,她勉强撑住,缓慢的将散落床边的衣物一一穿回身上。
坐回床畔,她静默地望着他沉睡中的容颜。
她本来是想告诉他,今晚是一个月之期的最后一天,子时一过,就该他履行承诺过她的约定了。
可是,就在望见他颊上两行泪的同时,她竟会觉得心头痛不堪言,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抽出枕边的匕首,银亮光芒刺痛了她的眼。
当初她行刺他时所用的匕首,他一直没丢弃,像是随时等着她做取舍。
这是义父交代的任务,义父待她恩重如山,她怎可为了自身复杂迷乱的思绪,而忘了义父的再造之恩?
背叛了祈灏,她已经深感罪恶,她不能再错下去了。
他与她,终究是敌人……
握紧手中的匕首,她不让自己思考,闭上眼,将刀往下压──
心,为什么要这么痛?胸口,为什么会紧得无法呼吸?彷佛这一刀,是落在她身上……
就在这一刻,撕心痛绝的这一刻,她不得不向自己承认,她爱他,她早就爱上他了!爱上这每一记眼神、每一道呼吸都牵引着她的男人,爱得──绝对而毫无道理。
睁开迷蒙泪眼,刀锋停在他胸口,终究她还是下不了手吗?
「你赢了,你说过我会下不了手,你说过我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你真的赢了一切……」她松了手,清泪幽幽坠跌。「你说过会答应我一个要求的,那我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自己,好好照顾恋儿,我要你们幸福、快乐。」
她倾身,柔柔地吻他一记,而后决绝地起身,不再回头的离去。
别了,恋儿。
别了,莫离。
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有她的无奈要面对。放掉今生,就许你来世吧!一如胸前这淌血的印记,我不会再忘了你──
一道轻风,带走了她的步伐,留下一抹余香。雍莫离睁开了眼,目送她远去的身影,低浅一叹。
◇ ◇ ◇
南湘翊离开已有月余。
雍莫离望着窗外暗淡的月华,数着分离的日子。
「爹……」身后的小小人儿很生气地瞪着他。「想人家就去找她嘛!你敢放她走,就一定知道她在哪里。都把人家吃掉了还不负责,这是很差劲的行为。」
「拐我和她生孩子,生完又丢下我一走了之的女人更差劲。」他淡淡地丢回一句。孩子都大到可以教训他了,还管什么一夜春宵要不要负责?
哇!爹承认了耶!他承认湘姨是她娘了!「她又不是故意的,你是大男人,就要有大男人的器量,干嘛小肠小肚的!」
「嗯哼!」教训得很头头是道嘛!这丫头似乎忘了他们还有笔帐待算。「小肠小肚的男人突然想到被人设计的老鼠冤了。说!我有教妳向人下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吗?」
「呃……呵、呵呵!」恋儿发出很弱智的蠢笑。「那个……爷爷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他就知道!那药八九不离十也是由老头的房里搜刮来的。遗害人间的死老头!要不是他正带着娘玩乐去了,他肯定要狠狠算这笔带坏他女儿的帐。
「爹,你会去把娘找回来吗?」恋儿小心翼翼地问。
「不,她得自己找到回家的路。」见女儿失望地垂下小脸,他轻轻地再补充,「但是我会陪着她一起找。」
第十章
推开房门,看见桌上的饭菜仍原封不动,祈灏无奈地走近南湘翊。
「怎么又不吃了?」
「吃不下。」望住窗外的月华,她脑海浮现的净是雍莫离的影子。
那一夜他也是这样望着夜空,他在想什么呢?是什么样的心情,让他流下了珍贵的男儿泪?
她试着去体会他的心境,陪他尝他曾尝过的一切──
「翔!」
连唤了她好几声,却得不到响应,祈灏索性翻转过她的身躯,压下灼热的吻。
南湘翊一惊,想也没想便推开他。「你做什么?」
「做什么?」他蹙眉。「我是妳的未婚夫婿啊!」
是啊!祈灏是她的未婚夫婿,但为什么她本能的就是无法忍受他的碰触,而雍莫离的亲密行为,她却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
一直以为自己天性冷情,激不起男女之间该有的狂涛烈爱,所以对祈灏那种温温淡淡的存在,也就视为正常。
可是,从踏入啸南堡开始,那对父女以及那儿的一切,全都激起了她心湖波涛,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天生冷感。
恋儿能让她心疼怜惜;雍莫离可以激出她的真性情,惹得她时而暴跳如雷,时而心荡神漾,时而狂野热情……
她是有情绪的,只是祈灏挑不起,他无法像雍莫离那般牵引她的悲喜。
「翔,妳变了。」祈灏低声指出。
她变了吗?不,连她都不清楚,原来的她该是什么样子了。
回来那天,义父得知她并未完成任务,震怒地打了她一巴掌,甚至差点失控地杀了她,若不是祈灏及时阻止……
她不禁怀疑,那时面目狰狞的义父,真的是她一直以为恩同再造的男人吗?他让她觉得,他对她的好带着某种目的,那便是杀雍莫离,除此之外,她便再无用处了。
这些她一直都知道的,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背后似乎还有某种不寻常的深意。
杀雍莫离对义父来说或许重要,但又为什么得是由她执行?
义父甚至失态地问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看到妳都没半点反应吗?他没迷恋妳吗?妳为什么会没有成功?」
听了后她倒吸了一口气。这话背后的含义,不正是要她……以色诱之?
这种话义父竟然说得出口!她不是他未来的儿媳吗?他怎可要她做这种事?
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这种打算,他知道她长得像雍莫离已逝的妻子,所以才……
她真的只是长得像雍莫离的妻子而已吗?她突然觉得,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烙在同一处的牙印、一对相同的月牙形墨玉、一张相仿无二的面孔……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答应我,秋儿,下辈子,我们还要再当夫妻,可是我怕来生模糊了记忆与容颜,我们会认不出彼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