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自愿的,今天她就像被架上绞架的死刑犯一般不情愿,笑得出来才有鬼!
“弦歌,今天是爷爷的寿宴,笑一个不为过吧?”于天边笑边严厉的说。
“今天也是我出卖自己后半辈子的宴会,我就不能为我悲惨的后半生哀悼一下吗?”于弦歌反唇相稽,言明今晚的一切皆非出自她的意愿。
“你也不想想你今年几岁了?早该结婚的。”
“像我这样年岁还没结婚的女孩子,全世界随便捉都一大把。”要不是她还有利用价值,今晚的宴会她压根儿不必出席。
“在我们于家,你还没嫁出去就是件大事,别拿我们家跟别人比。”于天带着她与一些所谓的“人中之龙”打照面。
于弦歌认得出那些人全是于天命里安送来那堆相片中的人,她抑制翻白眼的冲动,不想屈就也不敢丢于家的脸。
“我们也是人。”于弦歌僵硬的扯动唇角,笑得勉强。
“林家的二少爷条件不错,你可得好好的把握。”于天当作没听到,过滤着每个与会客人与于家联姻后的附加价值。
“我讨厌秃头。”
“秃头是智慧的表征之一。”
“但是三十五岁就秃头未免也太早了吧?”不是她爱挑剔,而是她根本不愿意顺从,只好踩着别人的痛处让自己快活。
“金家的长子呢?他可没有秃头。”
“他有小腹,三十三岁就有小腹,可见他平日的生活很‘忙碌’。”
“白家的小儿子呢?他可没有秃头和小腹,学历背景佳,配得上你了吧?”于天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何时变得只看人家外表来着。
“他比我小,姐弟恋会让咱们于家的门风在我手上败坏。”于弦歌假惺惺的说。
于天翻翻白眼,却想不出话语来回应妹子,只得扔下警告,“反正今天你一定得在这场宴会中挑出一个人,以结婚为前提当交往的对象,结过婚的、太老的、无权无势的,对于家没有利益的除外。”
“你干脆叫我去当美国总统的情妇算了。”于弦歌咬牙僵笑,眸里的讥消清晰可见。
有人在看她!突地,她背一寒,有股凉意爬上她的颈背,让她不由得四下张望追寻视线的来源。
倏地,她震惊的发现那视线的主人拥有一双蓝眸和金发,那在暗处闪闪发亮的金发与蓝眸,令她忘了呼吸。
是……他吗?是他吗?
那人走到光亮处,于弦歌一见,几乎克制不住的叫出声来,她唇微颤,眨眨眼眸,确定他真的在那儿。
不是她睁着眼睛在做梦!凡恩!是凡恩!他在这儿!在这儿!
“你当得上他的情妇,也看我们于家肯不肯让你去作践自己。”于天自鼻息发出冷哼,高傲至极的回道。
于弦歌没有听见兄长的回答,她的心眼只塞得下站在角落,似眼神追猎她的凡恩,她情不自禁地稍动,才踏出一步,即发现自己被兄长挽住。
一下子,她由梦乡跌回现实,觉查到自己身在何处,却仍不由自主的往凡恩的方向看去。
她的异常不可能不被发现,忙着招呼客人的于天觑看了下妹子丢了心魂似的方向,没有看到什么人,下一刻,却发现宴会中另起骚动。
只见一名身着黑色晚宴装,金发蓝眸的外国男子排开众人,在他们面前站定。
“弦歌。”他出口唤着于弦歌的名字,并朝她伸手。
周遭的耳语不断,但于弦歌只听见凡恩呼唤自己的声音,宾客满堂,于弦歌只看见凡恩朝自己展露的笑脸。
自由……凡恩朝她伸出奔向自由的手。
明知这实在是太戏剧化太罗曼史,可于弦歌就是不由自主的举步,毫不迟疑的迎向他,握住他的手。
然后,他们就像电影画面一般的冲出宴会现场,坐上他的车子急速驶离于家的豪宅。
车子余留下的烟尘教夜吞没,喧闹声和阻拦的骚动被抛在脑后。
“别追了。”于天在安全人员们欲跟上去时出现。
“是。”
他盯着远去的车子,颇有含意的一笑,转身回到宴会当中,平息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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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只有冷气运转的声音,像是受不了如此沉室的气氛似的,于弦歌偷偷瞄了眼坐在身边开车的凡恩,百般思绪一晃而过,她却没一个捉得住。
想着要怎么开口打破这份凝窒,还没出声,倒是先行叹了口气,尔后,她才道:“这太夸张了。”
回想起适才在会场发生的事,于弦歌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会吗?”凡恩注意着路况,边微笑以对,边伸手握住她搁于腿上的手。“老实说,我是第一次这么做。”
“看得出来。”于弦歌反握住他的手,感觉自己冰冷的指尖在他掌心中渐渐变暖,“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
“阿向给我邀请函。”车子突然停在路边,凡恩熄火,转身面对她,蓝眸一片幽深难解。“你没消没息三天,让我几乎要请警察替我找你。”
于弦歌望着他,心海浮沉,“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天她一回去就被架回于家,当了三天的于家大小姐,也当了三天的金丝雀,为的就是在今天的宴会中找出一名“丈夫”。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凡恩竟然出现在宴会当中,这让她稍微燃起希望——得回自我的希望。
他的出现是一个引燃点,他开了一扇窗让她多了一个选择——选择留下或离开。
“不过你刚刚真的很像电影里的英雄。”于弦歌声音紧绷的笑道,她还不知道,不知道凡恩的心意。“得意吗?演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她真正想问的是他为什么来?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在不能肯定他的心之前,她是不会轻易摊开自己的心,即使她非常想知道凡恩为何会出现,又为何带她走。
“我不是英雄,只是提供你另一个选择,推你一把,让你有机会找回自己罢了。”
“哦?”于弦歌扬睫,有些讶于他如此了解她。
“你和我在某些方面是很相似的。”凡恩的手背拂过她的颊,蓝眸漾着柔光,像在看一样稀世珍宝。“我花了一些时间才明白,才理清那些事实。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失去光彩。”
于弦歌在他眼中是如此的特别,因之他才会任由她在自己身边子取子求,也才会因为一日不见她而显得焦躁不安,连觉都没得好睡。
他一直没有发觉自己的心眼只容得下于弦歌,等到发现时,已来不及抽身。
可刚才在宴会中的相互凝视间,他察觉到于弦歌早已明了某些他仍在懵懂之间的情事,他有些生气,生气于弦歌选择隐瞒不说,让他一个人在那漫天迷雾里乱闯乱撞,撞出一堆伤痕,才笨笨的找到一开始就在原地的答案。
“是吗?”轻逸出这两个字,于弦歌身着露肩礼服的单薄身子偎向凡恩,试图在放有冷气的空间内找寻一丝暖源。
“那一吻,对你没有意义吗?”凡恩问出这困扰他三天之久的问题。
对凡恩而言,那一吻不是兴之所至,而是让他焦头烂额理不出个结果的吻,适才在会场,那更搅乱他的心绪,重新对于弦歌的存在下定义。
他喜欢她,近似于恋的心情,在这一连串事件的催化下发酵,快速成长到他无法再压抑,更无法断定这份情感是好是坏,就一头栽进来,就像那扑火的飞蛾,即使焚烧生命,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