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立封,我还在等你的解释。”努力的眨着眼,陆小戎拚死也不让丢脸的泪水滚下来。
她最近洒酸水的机率太高了,高得她都快看不起自己了。尤其每回洒泪的原因都是这么莫名其妙,她更不齿自己了。
今天,她要将一切作个了结。钱立封最好一五一十的将话给摊开来说,他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她没心情、也没这份精神去成天揣测着他怪异透顶的动作,太伤神了。
“出去。”低俯着脸的钱立封没有看到她的执意与坚持,也没有看到她脸上浮动的伤痛,他只是很努力的抑住即将爆发的情绪,瞧也不瞧她一眼的拿起话筒,以行动要求她自动消失在这个若有似无的战场。
他的旁若无人让陆小戎顾不了其他,冲上前,她忿忿地抢下话筒摔回去。“我还在等你的解释。”难得的,她没有像小泼妇似的大吼大叫,反而是斯文有礼的让人讶异。只是,冷冷冰冰的口气更胜过火辣辣的怒气,让人悚然心惊。
“我已经说过了,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坐回你的位子上。”钱立封知道小戎动了怒,也知道自己的醋劲发得很无聊,更被小戎不扬反降的语调给拧紧了心。
可是他的情绪还没调整好,他现在没心情也没这份精神重拾耐心跟她对话。十分钟,只要她能好心的让他沉静个十分钟,他就会好好的解决这一切、他无心之中
惹出来的这场无端的争执。
“钱立封,我现在就要听你的解释。”陆小戎没有给他十分钟,连一秒钟的时间都等不及,她迫不及待的要跟他翻脸。
“你要我讲几遍?出去!”她的不死心恼火了钱立封,长臂往门口一指,他的眼神凌厉又阴鸷的横扫过她的脸。
微窒住了气,他眼神中的厌烦与排拒让陆小戎呆了好几秒,火辣辣的脾气也上了胸。
“你在发什么飙呀,告诉你,别以为你的脸一板起来,我就会像别人一样怕你,我才不怕你。”
“你怕什么?三更半夜都敢自己一个人在外头闲晃,想跷班就跷班,不想听电话不听,高兴抢老板电话就抢,请问你大小姐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可不敢奢望你的字典里还有怕这个字。”
天要塌下来了,钱立封竟然一口气讲了那么一长串的话?!
“唉,你干么这么小心眼。”小气鬼,她就知道,对于她喝醉酒、迳自跷斑、而且胆敢挂他电话这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情,他很不能释怀。哼记恨鬼。“想开骂就说嘛,无端端的将一些怨气都鼓在肚子里,小心你会变得愈来愈面目可憎。”只要撇开会让人脸红的话题,她的抗辩理直气壮的流畅了起来。尤其他刚刚的话又真的惹毛了她。
“你一点都没有反省?”钱立封气得想磨牙了,脸色也开始变黑。
“反省?我干么要反省?”陆小戎的声音终于一如往常,又快又直接。“那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正常反应耶,我又不是故意的。”
“发泄情绪的正常反应?冲进上司的办公室里抢电话也是你在发泄情绪?”他的嗓音已经透出了浓厚的不稳。
“奇怪,你干么凶我?我也只不过是想跟你哥哥说几句话而已,你有必要这么小题大作吗?想找出气桶就说一声,干么挑这种不起眼的死人骨头来发飙?”而且胆敢飙到她头上?!干么呀,他是压榨她上瘾了不成?哼。“告诉你,少用上司的嘴脸来压我,别人吃你这一套,我可不爱吃呀。况且你要搞清楚,来这里工作已经够委屈我了,你以为我喜欢天天被你压榨,比起来,钱立岩就像是大善人,起码他只会在口头上欺压我,不像你,专门在工作上刻薄我……”她故意提起钱立岩的名字来提醒他的不近人情。
谁教他不让她跟钱立岩说话,对他来说,只不过省了一通越洋电话的钱而已,可是对她来说,那些“意外之财”就这么泡汤了耶。
“不想做就不要做,我又没有绑着你的手脚。”威力强大的核弹都比不上她此刻的声明来得强而有力,钱立封脑子里辛辛苦苦挣回来的薄弱自制力迅速的打窗口飞走了。这么多年了,她的心里还是在拿他跟哥哥比?!
出类拔萃的钱氏双杰,外头的人常常这么称呼他们兄弟,或许,也偶尔会做些无聊的比较。对于这些,他常常是一笑置之。别人是怎么想的,他根本就不去在意。可是她怎么想的,他却是该下地狱的在意。去他的。只要一沾到她,他就成了个该死的窝囊废。
“钱立封?”他的猛然发难将她愣住了。“你怎么了?是钱立岩说了些不好的消息吗?”要不然,他怎么会好端端的飙得这么彻底呀?
如果真是欧洲方面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回来,或许真的是……唉,也难怪他的心情会这么不好,好吧,被他吼几句,算了,她认了,以后有机会再报仇。
陆小戎气归气,但自告奋勇的脑子帮他找出原因后,倒很善良的想暂时收兵放他一马了,她是从不时兴落井下石那一套的。
“是不是钱立岩那儿有了什么麻烦?”陆小戎心念一转,口气也缓和了许多。
可是钱立封的怒气才正是磅礴火热到极热点。他满脑子全都是方才她不经心的那几句批评,还有她此刻的关怀对象!钱立岩、钱立岩、钱立岩、还是钱立岩!
“滚出去。”咬牙切齿的话自钱立封唇中迸出来,又冷又硬的郁火霸据了深沉的黑眸,可是明显的愤怒仍毫不留情的自瞪视中射向她。“口口声声钱立岩,既然那么想他,你不会飞到瑞士去找他。”
这辈子已经是第二次,他朝着她咆哮怒吼!陆小戎整个人被他的话及怒气震慑的傻在他的眼前。
她仍是满肚子的火气,可是,呆呆的凝望着怨气像是一箩筐倾涌而出的陌生男人,陆小戎抿紧了嘴,不敢置信的眼神透过热烫的雾气盘踞在钱立封身上。
像是对她有着十成十的不满,像是对她有着十成十的怨嗔,像是对她有着十成十的厌恶,像是……她是他今生的头号仇人!
为什么?钱立封为什么拿这种眼神、这种态度对她?她最近是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为什么他又凶她了?而且,他开口叫她滚——
飞快的旋身冲出这个令人难过的火战场,在经过自己的办公桌时,陆小戎停了几秒,粗鲁自抽屉抽出自己搁在里头的小背包,像是后头有溃堤而泄的大洪流追赶似的,她疾速的驱动自己抖颤的脚。
她的撒退勾回了他的理智。尽管仍是气忿难当,见她又要逃了,钱立封机敏的追在她身后,疾射伸出的长臂没能扯住她的人,反而让个刚从电梯走出来的职员给挡住了追势。
憋着气,在光速的时间里钱立封已经冲到了楼下中庭,他一夫当关的气势还逼退了好几个取道安全门的员工,没时间丢下半句歉意,他焦急的眼尖瞄到了那个比他早一步跨进前厅的小小身影。
“小戎!”
一听到这个声音,陆小戎愣了千分之一秒,揪紧背包的带子,她像条滑溜的泥鳅似的左闪右避,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窜出了钱氏集团的大门。
情绪晦暗的钱立封几近发狂的追出大门,刚巧及时瞟到那被用力关上的车门,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计程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