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不敢,奴婢是怕你一个人累着了。」春景连忙跪下,连连叩头,再三表明绝无二心。
「姑娘,你别吓春景了,她这人是老实头。」春景没有七巧玲珑心,直来直往的性子,不会耍心眼。
春画为人较为稳重,善于察言观色、机敏聪慧,比春景大一岁,有些过于老成。
「起来吧!你春画姊姊替你求情了。」原清萦手一挥,叫丫头起身,她其实不习惯身侧有人侍候。
「是,多谢姑娘,谢谢春画姊姊。」好险,下次少说点就不会说错话。她轻拍胸口压惊。
春画笑她傻气。「姑娘正想着姑爷呢!你哪壶不提非提哪壶,一直提醒她姑爷不在身边。」
「春画……」微带恼意的原清萦横了她一眼。
丫头捂嘴咯咯笑。「姑娘害羞了。」
脸一红,她自个儿也笑了。「想倒是不想,只是他之前老在跟前绕着,久久没听见他闹人的声音,像少了什么似。」
人在的时候总觉得碍眼、很烦,形影不离地上下其手,嚷着不能圆房他太亏了,一有机会就又搂又抱,差点把她剥光了吃干抹净,极尽所能的补偿自己的损失,让她羞恼得想将人一脚踢开。
只是他才走了几天,她会突然感觉四周特别安静,心头空落落的,有一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孤寂,不自觉地回过头找人,想看见朝她一笑的身影,让她知道有人陪着她,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唉!她这是中了名叫「谢天运」的毒了,他用蚕食鲸吞的方式侵入,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了羁绊,进而牵挂。
「姑爷只是回军营应卯,不日便会回府,姑娘又有的闹心了。」春画跟着主子较久,与她也较亲近,因此她调侃起主子流利顺畅。
她横目睇视。「缝了你的嘴,看你还敢消遣我。」
「奴婢不想姑娘相思成疾,姑爷对你……姑娘,难得有情郎,白首不分离,你不要老记挂那些旧事,把心放宽,你常说路是人走出来的,真让自己遇上了,为何踌躇不前呢!」她看过姑娘因天运少爷的离去而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她的心结一直都在。
春画在很小的时候便是侍候姑娘的小丫头,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谢天运来的那几年她便是跟在他们身后跑,因此最了解小玩伴的感情有多深,她一直以为天运少爷不会走,他有多宠姑娘是有目共睹的,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让她伤着一丝一毫。
可是他还是走了,走了好些年没来一封书信,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无声无息,叫人难以接受。
原中源私下请人去打探才知晓一些近况,但他也没说,沉默着,不去打扰他的生活。
原清萦目光一闪,想起一些令自己心闷的事。「去准备准备,过两天去茶园一趟,春茶该采了。」
原府位于江南,偏北边的塘河县以山多、水多闻名,山清水秀多鱼虾,稻米一年两获,处处可见油绿绿的稻田,稻田里养鱼,又叫稻香鱼,鱼肉鲜美有稻花香味。
原中源生前喜欢喝茶,因此兴致一来买下一座茶山,他在山上种茶,只采春、夏两季的茶叶烘干,自喝还送人,有了多的才放在铺子卖。
因为茶好,买的人多,所以他又买下邻近两座山头种其他品种茶树,秋天也采收增加产量,便顺势开了茶行。
茶越产越多,销售也越远,后来茶行改为茶庄,茶山上盖了茶园,他的茶卖到京城去,颇受世家、勳贵喜爱。
那一年他便是带着女儿上京卖茶,回程时父女俩想去看山寺桃花,原清萦调皮,追着蝴蝶,这才发现倒在草丛里的谢天运,草长约一人高,要不是小姑娘腿短,也不会瞧见头正在流血的少年,进而高声喊爹,将人救下。
第六章 敲打刁仆揍堂弟(2)
「嘻!嘻!」
轻脆的笑声一阵阵。
「……嘻嘻……咯咯……唔!不能笑、不能笑……呵呵……可是……」忍不住。
「再笑就把你扔在山上喂狼。」有那么好笑吗?没见识,不少行走在江湖的侠女都做这打扮。
「姑……公子,山上没狼。」倒是有野猪,常常成群结队的跑出来吃田里作物。
「没狼就养头狼,肯出银子还怕买不到十头、八头。」除了生、老、病、死买不到外,银子还是很好用。
春景一听,当下身子一缩不敢再嘻嘻哈哈,用手捂嘴。
「公子,喝水。」爬了大半天的山了,不喝口水止渴会受不了,这片山头实在大太了。
「嗯!」接过春画递过来的水壶,原清萦仰头先喝一小口含着,一会儿再噎下,然后再喝水。
水喝得太急伤肺,慢慢地喝才不致咳个不停。
她爹说她性子急,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叨念着,她听多了自然牢记在心,每次一喝水就会想起爹说过的话。
「公子,再往上半里便是咱们家的茶园,你看那片葱郁就是了,你慢点走,别摔着了……」
地上有点湿,应该是昨儿夜里刚下过一场春雨,细细绵绵,不大,不过容易脚滑。
原清萦好笑的看着亦步亦趋走在身后打算扶她的春画,她很想说一句:你的轻功是我教的。「没事,我下盘稳,你忘了二师兄最喜欢整我,每次都故意罚我蹲马步。」
春画一听,娟秀的面容为之一皱。老酒鬼师父的七个徒弟中,她最讨厌的便是排行第二的墨子皓,因为他为人轻浮,嘴上不饶人,老是拿师妹当逗趣的乐子,姑娘和乐乐小姐是他最常戏弄的对象。
于乐乐是原清萦四师姊,户部尚书之女。
「公子,你还是小心点,坡地滑……」
「啊——」春画正说着,走在前面做男装打扮的原清萦忽然发出大叫声,她身形一闪冲上前扶住,没想到反被压在底下,刚好成了她家姑娘的人肉垫子,两人身子往下滑了三尺。
本来以为是不小心滑倒,可是一排排的梯状茶树后发出得意洋洋的笑声,七、八个十五、六岁穿着细棉布衣衫的少年从树丛间站起,手舞足蹈地嘲笑没站稳的主仆。
再仔细一瞧,其中两人各握着草绳的一端,刚刚就是他们把绳子拉直将人绊倒,不许人进入茶园。
「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我家姑……公子是何人,在我们原家的茶园也敢蓄意伤人!」慢了一步的春景气冲冲的朝一群嘻皮笑脸的少年大吼,双手插腰很是愤怒。
「什么你们原家茶园,是我们的原家茶园,我们都姓原,原家的就是我们的,我们是茶园的主人。」一说完,几人互相挤眉弄眼,哈哈大笑的勾肩搭背,好不快活。
「原明、原奉、原骆、原朗、原翔,还有那三个不姓原吧!你们胆子可真不小,敢来『我的』茶园捣乱。」摔得不重的原清萦一扶发冠,目光清冽的看向一张张认识却不熟的面孔。
带头的原明不笑了,怔忡地望向长相俊美的公子哥。「你是谁,怎么一下子就喊出我们的名字?」
看起来很眼熟,可是……没见过。
「连我都认不出来,你好意思自称姓原。」
她一巴掌揭过去,力道之大叫个百来斤的男孩跌落树丛,整个人卡在两棵茶树之间,双手划呀划的拔不出来,要两个人去拉才得以脱身。
「你……你敢打我……」呦!好痛,他的牙松动了……痛死了,肯定脸肿了。
「是你爹叫你来的?」三堂叔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家傻儿子也用上了,明目张胆的占人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