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舍得看我了!周云溪心里翻着白眼,脸上笑嗔道:“我敢骗你吗?你转身就向爹娘告状,还能不能愉快当姊妹了。”
“我是好孩子,不欺骗爹娘。”周清蓝笑容暖暖,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
扎心啊!周云溪别过脸去深呼吸,再回眸见小妹叉了一枚蜜渍樱桃尝了尝,她也拿了一块梅花糕放进嘴里,扬唇轻笑,“有时姊姊也会羡慕阿宝,傻人有傻福,连隔着肚皮的大姊也疼爱你,这樱桃多贵,静王的温泉庄子产量再多,也有一半进了你的肚子吧!还怕你嘴馋,樱桃过季了吃不着,命人做成蜜渍樱桃,美其名是孝敬祖母和爹娘,一大半都送来多福院,谁不知大姊疼你呢!”怪不得魏清馨也吃醋。
“因为阿宝最好、最聪明,才不是傻人有傻福,爹说的。”周清蓝甜蜜地弯唇。
“那是爹……”哄你的!周云溪顿了顿,胸臆漫开一股微妙的滋味。虽然是便宜爹,见他偏爱傻气小妹,心里也会觉得颇不是滋味。
爹那么严肃的人,只要说到、看到清蓝,仿佛心里有朵小花绽开,那绝对是阿宝什么都好,阿宝什么都对,若有差池,最后也一定是阿宝好、阿宝对。
谁敢当面取笑阿宝傻,爹必定翻脸,而且记恨很久,连二叔都不敢犯忌讳。
周云溪晓得前世周清蓝没有生下来,偶尔也会奇怪心高气傲的周云丹居然不争宠,反过来特别爱护周清蓝,简直是绝世好大姊。
这不科学啊!周云溪也看过宅斗宫斗文,女主角若穿越或重生为元配嫡女,不是斗姨娘就是斗继母继妹,毕竟一个家的资源就那么多,人心隔肚皮,谁都不想便宜异母姊妹,最好的情况就是维持面子情,不教外人看笑话罢了。
周云溪有点好奇,周云丹的前世经历了什么,今生竟如此善待继母继妹。
她不敢问,就怕大姊也反问她。唉!有秘密的人伤不起。
“阿宝啊,你说祖母对江表哥有何打算?”
“中举,然后中进士。”
“那是江家的希望,慢慢沉寂没落的书香门第,到表哥这一辈就指望他能出仕,顶起门楣。”周云溪轻轻一哂,在古代生活久了,也晓得若是两代没有子弟入朝做官,百年望族也成了平凡的耕读人家。
“嗯,娘说祖母也盼著娘家人有出息。”
“那是,我也盼著阳哥儿通过院试,当了少年秀才,三年后像江表哥一样中举,兄弟有出息,咱们以后在婆家也有面子。”
周清蓝静默不语,还是碗莲比怪姊姊好看。
周云溪刚说完又见妹妹侧脸对着她,乌发间的碎玉珠花光华烨烨,这样稚嫩又美丽,天真不知烦恼,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父亲看重大姊成了贤良淑德的静王侧妃,母亲依赖她的机敏才华累积小金库,然而,他们最疼爱、最挂心的却是能吃能睡又爱笑的周清蓝。
可惜,她不是穿越成周清蓝。上有长姊、下有小妹,她若不突出自己的技能才艺,将会泯于众人,如何能甘心?前世她可是自己创业,开天然化妆品公司的女总裁。
“阿宝,别玩花了,差一点被你带偏了话题。”周云溪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轻笑道:“我的意思是祖母是否有意选江表哥为孙女婿?”
“娘没说。”
“也是,不晓得江表哥为人品性如何,有没有红颜知己?”若是像周云奇一样早有红袖添香的美貌通房丫鬟,还是算了吧!
不怕男人有小妾,就怕男人脑子不清楚要宠妾灭妻。
到底活了两世,周云溪是现实主义者,凡事对自己有利才会接受。
周清蓝道:“江表哥去给祖母请安时,表姊都做好了药膳孝敬祖母,祖母总是笑咪咪的向江表哥夸奖表姊人美心善又孝顺。”
“魏清馨总是孝顺得这么及时。”周云溪冷哼一声,“魏清馨到底不是姓周,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作主,祖母不要一片好心喂了狗才好。”
周清蓝甜笑道:“表姊知书达礼、恭顺孝敬,祖母心里欢喜,娘亲说挺好的。”
忍着没翻白眼,周云溪在心里吐糟:娘是老好人,你是傻白甜,两个软包子都只瞧见表面上的好,哪里晓得有人就有江湖,少不了宫心计。
“魏清馨中秋及笄,魏家那位贤良继母应该会有所表示。”周云溪噗哧一笑,想想也难怪魏清馨巴著老太太不放。古人有五不娶,其中之一便是“丧妇长女不娶”,因为没有母亲教养,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不也送往京城养在贾母膝下?
魏居正倒是很快地鸾胶再续、弦断再接,也想过将魏清馨接走,但周老太太不放心啊,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后娘又生了二子一女,早已立稳脚跟,一旦发生冲突,当爹的肯定听信枕边风,委屈了魏清馨。
周老太太儿孙不多,个个都疼爱。
待小姜氏派人来请,姊妹俩由七、八个丫鬟簇拥著往瑞萱堂而去,穿过花木扶疏、色色芳菲、荫荫滴翠的花园子,漫步看着园中花开得正好,宛如盛年芳华的美人,恣意地绽放饱满丰沛的春华。
“阿宝,娘和你有养花金手指吗?即使冬雪腊月,家里也有大朵鲜花供瓶。”
“什么是金手指?”
“就是特殊本领,像是随身空间、木系异能、能听得懂花语或鸟语、能和动物沟通,或是能感应一块原石中有没有翡翠的异能……”让丫鬟退远些,周云溪小声道,一边注意小妹的脸色反应。
“不懂。那是狐妖精怪吧?养花有花匠,还有暖房,细心就能养活。”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澄澈见底,映照她可笑的试探。“呵呵,姊姊就爱奇思妙想,听不懂就算了。”周云溪以平静如秋水的眉目相对,不知该庆幸没遇到同伴,还是感伤身处异世的孤独。风一来,花动叶颤,姊妹俩迎著香风进了瑞萱堂。周家正在亲人团聚,笑语喧哗,长兴侯府这边也来了蒋氏的娘家人,因为卧病许久的蒋氏病入膏肓,年复一年的用汤药吊命,已经熬到油盏灯枯的时候。
蒋二夫人心里即便早有准备,此时见了女儿憔悴枯槁的模样,也不禁心碎地落泪。蒋氏整个人单薄得如一抹影子,凄然道:“娘不要哭,是女儿不孝,累得爹娘忧心如焚,女儿……能活到二十岁,也不算夭折了。”
蒋二夫人大哭道:“这是在挖我的心啊!”
母女两人相拥哭泣,大放悲声。
外间的宴息室,二奶奶杜氏正陪着蒋家其他女眷,她是姜武墨的二弟姜鸿文之妻,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一直帮着长兴侯夫人杨氏管家。
长兴侯姜泰有三子三女,长子、次子是嫡出,三子姜立和与三个女儿皆是庶出。长兴侯
的亲弟弟二老爷从小体弱,不能习武,爱诗书,生了一子姜停云,却在姜停云七岁那年病逝。还有庶出的三老爷、四老爷都是举家外放,反正四房在老侯爷去世时便已分家,有点出息的男人都不想仰人鼻息、低声下气的过日子。不过姜老夫人尚在,姜二太太守着独子过日子,依然在侯府住着,在老夫人面前尽孝。
杜氏一直觉得自己命好,嫁入圣眷不衰的簪缨之家,三叔父、四叔父皆已分家出去,二婶寡居不会闹事,长房独大,不像有些公卿之家关起门来内斗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