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明白地点点头,将许久前听闻到的消息与他现下所说的事连结。
「你在弱冠之年正式接手乘清阁,说是『正式』,其实早几年已都是你在代为打理,毕竟令尊大人需静养,所以责任全落在你身上,而你二十岁那时,是因为令尊大人去世了,所以你这个新任阁主也才算正式走马上任。」
他像嘉许她思绪敏锐般略重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唇角淡扬。「似有记忆以来,乘清阁就直是我肩上重任,但责任虽重,我亦是甘之如诒的,唯盼贤弟体谅,能多给为兄一些机会。」
她表情愣怔。「……机会?」
他叹息般道:「我一直在忙,忙着许多大事,小事、江湖事,如今年过而立,家母烦忧,家里其它长辈也忧心不已,还逼得幻宗的三位高祖爷爷出手,而我仔细思量,确实该为自身打算一下了,只不过……嗯……咳咳……毕竟从未跟女儿家求欢过,这是为兄的第一次,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贤弟总得给个机会。」
……阁主大人在说什么?
惠羽贤都听懵了,掀着唇瓣仅会重复学语。「……机、机会……」
「是的,是机会。」那双迷蒙美丽的长目眨了眨。「我若做得不好,惹贤弟气恼,总得令我明白了才好,待一次次修正后,总能修到令你喜欢、让你欢喜,渐渐的我就能求到了……唔,不要一做得不好,你就从我身边跑开,连句道别都不肯给,贤弟心里受伤了,为兄心里又何尝好受?」略顿,他认真地再次请求——
「所以,我没求过欢,你要给我机会去学。」
求……欢?
给他机会学什么?
学……学怎么跟女儿家求欢?
而那个被求欢的女儿家,是她……
砰!嗡——眼前,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炸开!
惠羽贤耳里闹哄哄,脑袋瓜里也热烘烘了。
第9章(1)
阁主大人的求欢方式,一是先直接告白,有种「先说先赢」的味道,不由分说地把「烫手山芋」丢给对方,再狠狠搅动一池春水之后,他静待响应,都不知被告白的人有多苦恼。
然后当他察觉该来的响应迟迟不到时,他隐藏的霸气开始展开,连声询问也没有,两下轻易便将对方的生活又颠覆一回,都不知她这个突然变成「无债一身轻」的人,瞵间心里有多彷徨。
但他说,这是他头一遭跟姑娘家求欢,语气低柔诚挚,苦恼显而易见,似除了求欢之外,也求她多担待些、多多海涵。
伴随轰轰作响的耳鸣,惠羽贤胸房一阵促跳,喉间蓦然有些干,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指尖禁不住地泛麻。
她望着他,涩涩掀唇。「我以为求欢……应该不仅这样。」
凌渊然上身前后轻晃着,迷醉般的眼神漾笑。「贤弟说得极是,不该仅是这样……」说完,他晃向前,脑袋瓜再次朝她靠去。
惠羽贤以为他又无力撑持般想把头往她肩上靠,岂知竟是料错。
他的头在贴近她时突然一顿,俊颜略偏,薄而好看的嘴随即含住她的唇。
感觉……石室中的空气变得如水清凉。
不是寻常的水,是春天里才有的柔水,水气点点滴滴聚在她唇瓣上,徐徐渗进,滋润她干涸燥热的唇齿与舌喉。
沉醉甚深,悸动不止,惠羽贤忘了闭眸。
她两眼近得不能再近地望着男人那张俊丽面庞,直到他墨睫微扬,两人的瞳心深映彼此,她才吓一跳般紧闭双眼。
但……她闭眼干什么?!她、她其实……
她其实根本不晓得自己该干什么!
一闭眼,她唇齿里那点柔软就被缠上,有些瑟缩地往后退,颈后突然被阁主大人以单掌按住……她没再试着退开,一口气却从急剧跳动的心底叹出,涌出的羞涩情怀连她者觉得不像自己。
慢慢结束这个亲吻后,额抵着额,浅浅调着气息,然后他抬起头,挹在她颈后的手移到她脸上轻抚。
「这事,为兄亦是头一回。这辈子第一次亲吻姑娘家,若亲得不好,还请贤弟多包涵,往后多给机会练练,定能突飞猛进,令贤弟心满意足。」
惠羽贤双颊火烫不已。
「兄长一点也不像……不像头一回亲人……」体内有股莫名的麻痒直窜出来,她下意识扭动身体,甚至悄悄夹紧腿心。她知道那代表什么,却不曾想过自个儿有一天会因男人的一个吻而春潮汹涌,任她怎么调息都是乱。
凌渊然眼带桃花,低低笑道:「贤弟自是不知,为兄早在脑海中将这事琢磨过无数回,想过又相,斟酌再斟酌。一直忍住未动,是怕贤弟说我孟浪,亦怕着你,今你逃得更远。」
他面庞再次倾近,在她耳畔低幽吐息。「贤弟,为兄想对你做的事可不仅仅如此,你可明白了……。」
他的气息一荡,烘得人耳根与脸肤几要着火,惠羽贤顿觉整个人都不对了。
尽管阁主大人俊美到令人垂涎三尺,心痒难耐,她对自己的定力还是有些信心的,怎会一下子火烧火燎到连呼吸吐纳都控不住?
她垂眸一瞧,发现没被握住的那手竟揪着他的阔袖,揪得紧紧的,何时对他做出这个举动,她完全不知。
「松脂香气有问题!」她蓦然理会。
做为灯油照明用的松脂油不对劲,所以她在踏进时,才会见他抱元守一与之对抗,而她毫无预警闯进,令他行气中断,加上他已被软禁在此好些天,混在松香中的异物或多或少已从七窍与周身肤孔侵入,根本防不胜防。
「为兄知道啊……」他吸息。
「兄长!」她吃了一惊,因他突然像被剪掉提线的木偶,上半身骤软,再次往她身上倾去。
惠羽贤自认力气甚大,两条胳臂虽说没男人的粗壮,确是结实有力,但阁主大人这一次往她身上瘫,按理能轻松顶住才对,她竟觉有一股近似泰山压顶的力道迫近,瞬间压得人头晕目眩,她没能撑住,只好往后倒下,顺势卸劲。
他的脸埋在她肩窝,流泉黑发披散她半个身躯。
她两边额穴直抽,心音重到胸骨能感受那一下下的撞击。
「兄长?」她探手去扶他的头,欲确认他是否还清醒?散在她身上的整幕发丝徐缓滑动,男人终于扬起那颗脑袋瓜迎视她。
提得高高的心略定,她撩开他俊庞上的青丝连忙道:「松香有异,不能多嗅,我们需得立即岀去。」
凌渊然嗓声低柔道:「好啊……」
他应好却没动作,接着说:「一进山腹这石泂地道,蜿蜒盘旋长长一路,两边的灯火百余盏盏,所用的松脂油皆混异物,当然,这座石室内所点的灯火亦是一样的……那物无味无形,掩在松脂清香之下,说好听些是润物无声,实如温水煮青蛙,待嗅闻过松香的人察觉有异已然太迟……」
「……太、太迟?」她问声变得沙哑。「如何太迟?」
「脑门发烫,因血气左突右冲难受控制,丹田酸软,有股闷气直往下坠,腿间异样,男人胯下胀痛,女子春潮益涌。而心之所向,渴欲倍增,无法抵挡。」他目光似醉似醒,极慢地挪动身躯,与她一起面对面侧卧。
他直望她,温柔眨眸,哑声问,「怎么流泪了?」
惠羽贤完全不知自己眼里渗出泪水。
她只是听着他所叙说的,每听他说一句,她眼皮便重跳一记,因为从他唇间吐岀的每一种症状,她皆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