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封靳言一开始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直到瞥了眼手上的册子,见上头写着张龙两字才明白。“原来是他。”
大盛额头冒汗,马上将她拉到一旁去,“宁安,你在做什么,这不是你该管的。”
“小龙你也认识啊!难道你不想救他吗?”赵宁安反问。
大盛无奈道:“要怎么救?军纪就摆在那。”
赵宁安知道大盛是无能为力了,既然她头都伸出去了,横竖都是一刀,她豁出去了!
她再次跑到封靳言面前恳求道:“王爷,小龙和他娘相依为命,他母亲重病,他想为娘亲治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虽然方法不对,但请王爷顾念他一片孝心。”
大盛简直快气死了,连忙替她求情,“王爷,宁安她伤到头后脑袋就不太清楚,请王爷宽恕——”
不料赵宁安打断他,“请王爷饶恕小龙,要不然为他减刑吧,他身子骨弱,受不了这五十大板,他会没命的!”
“天啊,我要晕了……”大盛听得心脏快从嘴里跳出来,这个宁安是怎么了,她不是说要求王爷原谅,怎么一直在触怒王爷?
封靳言望向赵宁安,眼神高深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屏住息,内心忐忑。
终于,封靳言那冰沉带有嘲讽的嗓音自薄唇里传出,“要我减刑,你是想帮他受十大板,还是二十大板?”
赵宁安倏地脸色大变,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封靳言上下打量她娇小的身躯,“瞧你这小身板,大概打一板子就不行了,你凭什么帮忙?不干你的事,你也要往身上揽,逞一时威风很痛快吗?”
“我……”赵宁安听出他在暗讽她多管闲事、自不量力。
他没让她说完,再度开口,语气更为冷漠,“规定就是规定,岂是你能够置啄的,你以下犯上跑来我面前说嘴,不把军法当一回事,又该当何罪?”
赵宁安脸色一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封靳言从将官手上接过笔,在册子上签下名,下令道:“即刻行刑。”
“是!”
赵宁安见将官领命离开了,忍不住大骂,“你真冷血!”
这个人满脑子只有军法,完全不管理由、不知变通,心里连一点点仁慈都没有
封靳言听到冷血这两字,立刻怒瞪向她。
他记忆里的宁安对他是绝对服从、忠心耿耿,他说一就是一,现在她居然敢以下犯上,挑战他的权威,大骂他冷血,真是好大的胆子!
赵宁安被他瞪得心里直发毛。他该不会想惩罚她不把军法当一回事,也想打她板子吧?
谁怕谁!她豁出去了,抬高下巴与他对视。
封靳言见她非但不退缩,还勇敢的直视着他,不禁有些惊讶。
霎时,他的胸腔里除了怒火,似乎多了一股异样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心更跳得飞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他很快压下这股异样感,恢复冷静。
“看来你伤都好了,精神好的很,才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封靳言冷冷地道。
赵宁安咬了咬牙,这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容许她的存在了。
“我会马上离开军营,不会再碍王爷的眼了!”她握紧拳头,这地方她一点都不稀罕留下。
封靳言眸底一瞬间闪过错愕,他只是想挫挫她的傲气,并不是要马上赶她走……也罢,她本就该离开,一个女子不该待在军营里。
“很好。”他冷冷瞥了她一眼后,转身就走。
大盛大感意外,宁安如此不敬,王爷竟没有任何惩处,就这么放过她,让他整个人都傻了。
“大盛!”
“是!”大盛跟了上去,还不放心的转头朝赵宁安眨眼,暗示他会再去找她。
封靳言走后,赵宁安好一会儿都怔在原地,突然很想笑。
她是怎么搞的,怎么会认为这男人是她的绍臣,她简直太傻了,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是她记忆里那个温柔的人?
赵宁安就像是作了场梦,此刻终于被打回现实。
原本,她心里还抱有一丝期待,认为老天爷让她穿越来月犀国,让她遇上封靳言,肯定是有什么意义的,现在她总算看清楚了,并没有意义,那个男人冷血又无情,心里没有一丝柔软的地方,和她死去的男友没有半点相似,他们是不同的人。
他们只是长得一样而已,就像传说这世上有两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样,他大概是其中一个。
认清现实后,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她是个女人,也是不被容许的存在,她只能离开。
但是,她能去哪里呢?
赵宁安赫然发现,天下之大,竟没有她的栖身之地。
决定要走后,赵宁安开始整理行李,她的行李很少,只有原主当时放在马车里的包袱,被救她的巡逻兵一起带回来,里头有几套男装,还有一些银两,换算成台币约有十几万吧,是原主多年来的积蓄。
但这些钱并不多,很快就坐吃山空了,她得认真思考未来的出路,她出了那场车祸大概是死透了,回不去了,原主也没有亲人可依靠,她只能靠自己生存下去。
她在现代是内科医师,也有中医学历,她想当中医师是没问题的,也可以配合她所学的现代医术救人,然而大盛听到她这想法时,竟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说正经的姑娘家是不能抛头露面的,而像她这种没有家世、无依无靠的女人,只有当丫鬟和嫁人这两条路可走。
赵宁安听完后内心一阵茫然,这时代居然对女子有那么多的限制,难道她真的只能当丫鬟和嫁人吗?身为女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吗?
幸好她是个乐观的人,虽然沮丧,却没有为此绝望,打算到京城后先租个房子安顿,再到药房找工作,一步步慢慢来。
这两天封靳言率领兵士进行操练,赵宁安决定趁今天走,在走前她拎着包袱想跟医室里的人道别,虽然她待的时间不久,但同事都对她很好,离开前她总得打声招呼。
她先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小龙,小龙那天被打得很惨,一个板子都没有少,伤口发炎又发烧,陷入了昏迷,迷迷糊糊中仍喊着娘,她无能为力,只能帮忙准备消炎的药材,幸好他的情况最终好转,退了烧,睡得安稳多了。
而经过这两天,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没那么愤慨了,事后回想起来,她跑去找封靳言求情真是太莽撞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是她一句话就能扭转的,是她太天真了。
大盛也说了,封靳言对军法纪律要求严格,也因此才能训练出一批骁勇善战的军队,保卫月犀国安全。
然而赵宁安纵使明白遵守军法的重要性,她依然不认为封靳言对小龙所做的惩处是对的,毕竟法理不外乎人情,需要多方思量。
看完小龙后,她接着踏进医室,意外看到李承云也在。
“李校尉,你身体不舒服吗?”她趋前问候。
李承云摊开红肿发炎的手,苦笑道:“说来丢脸,风寒才刚好,手就变成这样了,所以这两日的练兵我就没有跟着一块去了。”
“这是皮肤过敏,大概是李大人体质敏感,碰到了什么才会发炎,擦个药就好。”金医长诊治完后道。
这时,赵宁安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是从李承云的袖子传来的,但一时想不起那是什么味道。
“怎么了?”李承云看她盯着自己的袖子看,狐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