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脑海,难道她出了意外?
这件事,只有一个人最清楚,他按下玛丽乔的手机。
通了,但没有人接。
该死的!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事与她脱不了关系,他必须回家一趟。
第6章(2)
正这样想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从家里打来的,他飞快接起。“蒂珐?”
“阿为。”话筒那边,传来只有她会喊的小名。
听到她的声音,他安心了些。
“对不起,我会晚点到,我这边出了点问题。对不起!”她急得快哭了,却竭力止住泪意。
他一颗心揪了起来。“什么问题?”
“到了再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你还好吗?”
“我没什么事。”蒂珐问,“派对开始了吧?客人都到了吗?”
“到了。”他想了想,又说,“我现在在饭店房间里,要我回去接你吗?”
“不用,我叫出租车,现在可以出门了。”她殷殷叮咛,“阿为,你是今晚的主角,快下去招呼客人,我马上就到。”
当范错为折回派对场地门口时,不禁惊讶。
站在那里的,竟是——“大妈?”
范家一干长辈盛装打扮,手持邀请函,正在等候入场。
他明明告诉过蒂珐,不邀家人前来,他们为何在这里?
蒂珐赶到会场时,已经七点半了。
场地大门紧闭,透过门下的缝隙,听得到人声笑语。
她松了一口气,听起来派对如期举行,气氛也很不错,但再转向一旁的观景窗,玻璃映出她的模样,令她吓了一跳。
好丑,真的好丑。
几个小时前,才对自己大为惊艳的蒂珐,愣看着那个披头散发的倒影。
跑来跑去之间,妆已变得花花的,原本完美的波浪鬈也散开了,有的直、有的卷的垂在颈边,身上那袭本该性感的玄黑小礼服在奔波之中染了灰尘,不再是恰到好处的挂在身上,裸露的肌肤看起来狼狈而廉价。
再低下头,那双镶着水钻蝴蝶结的高跟鞋已经灰头土脸,其中一边的鞋跟断了,那边的脚踝肿了一个包,水泡、擦伤好多处。
“小姐,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一位经过的服务生上前问道。
她失神的转过来面对她。她不能这样冲进派对,会吓坏一屋子言笑晏晏的宾客。
“帮我叫范错为出来好吗?”她打起精神来说,“我是他妻子。”
“好,请稍候。”
她知道自己的样子很糟,让他看了,他会心疼,但他一定没料到她会缺席,而忘了带手机也让他们联络不易,所以她一定要先见他一面,让他知道自己平安无事。
服务生微微躬身,离去。
五分钟后,紧闭的大门再度打开,范错为走了出来。
蒂珐连忙上前,却忽略了两脚高度不一,差点扑倒。
他及时握住她的肩膀,“小心。”
她注意到,他不是把她拉进怀里,而是将她往后格开。她该对这个动作起疑心吗?“阿为?”
“你还好吗?”范错为收回手,站在安全距离之外,冷静的问。
察觉到他的冷漠,一时之间,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除了你看到的这些之外,”她比划了下自己身上,谨慎又不安的说,“我没其他严重的问题,人是平安的。”
他再以视线梭巡她一圈,眼神落在蓬乱的发,残落的妆,凌乱的服饰,最后回到她眼中。
蒂珐注意到,他的眸心毫无热度。怎么了吗?
他叫来服务生,“陪我太太回楼上房间,找个医生帮她检查一下。”
蒂珐不禁心头发冷,“我没事,不用检查。”
他怎么了?眼神为什么这么冷淡?时空像拉回以前,在夜店时,他注视着别人的模样。
是的,别人。他从来不曾以这种眼神看过她,好像他们互不相干。
在赶来的路上,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她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拥抱,或者一顿数落,或者如机关枪似的追问,她怕他丢下满屋宾客,只为照料她,甚至还想好了要怎么劝他别那样做,可就是没想过眼前这一种——
漠不关心。
“至少包扎一下。”范错为转对服务生说,“扶她上去,别让她再摔倒了。”
蒂珐傻住,“你……”任性的话就这样溜出来,“不陪我吗?”
“还有一屋子客人。”他面无表情,“我走不开。”
他明明不是好客的人。“……噢。”
“别待在这里。”他转过身去,“不好看。”
蒂珐一愣。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三个字铿锵有力,依旧在廊间回荡,不可能错认。
她不好看?她知道自己不好看,可这三个字由他说出来,好残忍的感觉。
心头倏地一空,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
“我……先上楼。”
“那最好了。”范错为点了个头,转身推开门。
她忍不住回头看他,视线却从开启的门缝中射入。
她以为她看错了,但没有,她看得很清楚。
玛丽乔。
盛装打扮的玛丽乔。
吹蓬的短发,精致的彩妆,黑色低胸礼服,胸前一条钻石项链。身材凹凸有致的玛丽乔大秀本钱,气焰高昂。她很高调,却高调得很好看!
身为女人,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直觉,她知道她这身打扮是要震慑全场的。
她游走在人群之间,恣意欢笑,像个女主人似的到处招呼。
蒂珐傻了。玛丽乔如何在短短时间内,为自己弄上这一身行头?她甚至是在派对前不久才被她邀请,当时她的神情多么不敢置信!
“她……”
范错为回过身,“取代了女主人。”
取代?这两个字让她一窒,“……怎么会?”
“我上楼去找你时,把接待工作交给音乐公司的人,玛丽乔出面表明她的身份,音乐公司就把女主人的责任交给她。”他脸上隐隐不悦。“她不应该在这里。”
“是……我邀她的。”她声如蚊呐。
“你不只邀了她。”他声调冷硬,“你邀了我一整家人。”
“什么?我才没有!我……”
像一条无形的线贯穿了这段时间的某些片段,玛丽乔出人意料的善意,玛丽乔为她领来邀请函,玛丽乔希望戴着铃兰胸针出席,还有绊住她,让她出不了门的维修人员。
是她想太多,变成了被害妄想吧?她重重喘了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得到的结论。
就在这时,玛丽乔举着酒杯,转身看到他们这边。
她步伐滑开如舞步,趾高气昂的过来了。
蒂珐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想躲,可随即想到,何必躲?
“蒂珐,你来啦?”玛丽乔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眼神上溜下转,一个劲的打量,“你怎么迟到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蒂珐委屈叫起,“是你叫我去拿这枚胸针的。”她打开掌心,纸盒就握在手中。
范错为认出,那是那枚铃兰胸针。
“我?怎么可能!这个派对对错为有多重要,我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支使你去别的地方?”
“明明是你……”
“这次是你不对,错为多希望你在场,你却还故意耽搁,真不可取。”
蒂珐瞠目结舌。“你怎么好意思睁眼说瞎话?”
“我哪是……”
“不要说了!”范错为切入进来,“蒂珐,你先上去休息,这里不需要你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的脚需要冰敷,快上去。”
蒂珐傻傻的看着他。
范错为说她不好看,又叫她快点离开,更说不需要她了……他不是对玛丽乔戒之慎之吗?为什么反而替她护航?当她们起争端时,范错为为何没有站在她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