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铃兰胸针……当初错为送给我的时候,我心情不太好,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被他记在心里。”玛丽乔呐呐解释,“我是想,在这个别具意义的日子里,如果能戴上那枚胸针,错为就会知道我已经改成支持他。”
蒂珐坚定的心意,被这番话催得有点软。
“再说,在这个场合谈到这件事,也会为他加分。如果别人知道他实现梦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母亲与有荣焉,一定会对他印象更好。”
这倒是,蒂珐在心里点头,一边忖度着时间。不行,还是太赶!
玛丽乔叹了口气,“唉,我也是希望错为好,这几天才会努力帮忙筹备派对,好让他有个气派的露面机会。展示那枚胸针,不过是我一个小小的愿望,要是不行的话,那……那就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啦。”她落寞的踅到一边,低头整理衣襟。
蒂珐咬了咬牙。
她不是纯然的傻蛋,当然察觉得到玛丽乔的话偏于煽情,但是,范错为那天的沮丧,她比任何人清楚。
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如果折回去带来一枚胸针,可以消除他心中那点不痛快,又能让他们母子转为和睦,她愿意去做。
她拿起手机,玛丽乔警觉的盯着她,“你要干什么?”
“通知阿为一声,我可能会晚点到。”
“这件事是惊喜,怎么可以事先告诉他?”
这么说也有道理。蒂珐放下手机,匆匆套上长袖外衣,再带上钱包和钥匙。
“你在这里看着,我马上回来。”她飞快的朝外跑。
玛丽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施施然坐到梳妆台前,抬手打内线电话,“小姐,我刚刚寄放了一个包裹在柜台,叫人帮我送上来。”
幸好回程路上,花了比她预估更短的时间。
蒂珐匆匆进入主卧室,从抽屉里拿出那枚铃兰胸针。
离开前,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波浪鬈卷度依旧,妆有点糊,但补救得回来。
她想打个电话给范错为,却发现自己忘了将手机带在身上。
用家用电话拨给他,他没接听。算了,还是先赶回去再说。
她一脚跨出大门,电梯当一声,门开了。
“范太太,你在啊?那正好。”管理员带着两个穿灰色制服的人急急走来。“刚刚隔壁人家打电话通报,说你屋里传来瓦斯味。”
她一愣,“瓦斯味?”
“安全起见,我马上联络瓦斯公司的人过来检测。”管理员解释。
“我没闻到啊。”她的脑袋差点转不过来,幸好及时记起——“我出门前有关掉总开关,如果漏气,也不会是我家。”
“有时候是管线破裂或其它因素,不见得是总开关的问题。”瓦斯公司的人说。
“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安全。”管理员也说。
她急了,“我还有事要赶去处理,不能之后再检查吗?”
“范太太,事关公共安全,要尽早确认。”瓦斯公司的人说,“如果你不能在场,就叫个人过来帮你盯着。公司规定,这种情况下,要有屋主在旁边,我们才能进去做检测。”
她哪有谁可以找来盯场?她自己没什么朋友,范错为要从公司赶到派对当主角,当然不能回来接手,她也不可能任自己无法信任的人进进出出。
“可以很快弄好吗?”她看了眼时钟,死心的问。
“很快。”对方保证。
蒂珐退开一步,让他们进入。
就在瓦斯公司的人确认没有漏气,她要拔腿冲出家门之际,管理员领着另一组扛着铝梯与工具箱的访客出现。
“他们是水电工,来找你的。”管理员也觉得奇怪,“你不是急着出门吗?”
蒂珐也觉得不对劲了,“我没约人来修水电。”
“这位小姐,你是范太太是吧?你昨天打电话给我,说要换灯管、修马桶,顺便检查漏水的管线。”
“我没有。”
“你有,你还要求我们在这个时间过来。”
蒂珐傻了傻。
“我们做水电的很忙,按照规矩,你这种小工程不能挑时间,可是你偏偏指定这个时候,还让我们重新安排行程,你说工资加倍也没问题。”
这种话怎么可能出自她的口?她对钱可没这么看得开。
事到如今,蒂珐不得不开始怀疑有人在搞鬼,但会是谁呢?目的是什么?
“对不起,我没叫你们来,我赶着出门,先这样。”她转身就要拉上大门。
水电工往前踏一步,“不行。”
“要不,我把车马费算给你们。”她一咬牙,“加倍。”
“拿钱没办事,传出去不好听。只是简单的小工,一小时能搞定。”
“我家屋子没那些问题,我也没时间跟你耗。”
“你最好抽出时间。”水电工挤开她,往屋里走去,“完工前,我不会离开。”
“喂,你——”
五点半,范错为抵达派对场地。
换上较自在的便装之后,他揉了揉太阳穴。
不放心让蒂珐与玛丽乔周旋过久,他原本空出派对举行前三天要帮她,可是,交接工作比预想中繁琐,终结文书作业,引见继任者,硬生生拖掉这些时间。
进入场地时,他终于明白,蒂珐为什么深信只要他看到一切,就会体谅她与玛丽连手了。
因为它看起来不错——实际上,是非常不错。
他以严苛的目光打量周遭一切。为了保留惊喜,蒂珐连一张照片也没拍给他看过。场地里,只用黑、白、银三个色系做变化,黑色的硬件如桌椅餐台,白色的配饰如遮光帘、桌巾,餐具器皿一概是银色,看起来简约又大气,充满时尚感。
点缀其中,成为视线焦点的,是艳红玫瑰,一大把一大把的放在透明玻璃钵中。
场地前方有个小圆台,大约是一个阶梯高度,不至于高到像举办演唱会的舞台,也不会低得有损站在上面的人的存在感,一组闪亮亮的乐器安在其上。
一个服务生走向他,伸出手,“范先生,我来为你挂外套。”
“我太太呢?”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下。有一通家里的来电?
他特意看了下时间,那约在一个钟头之前打来,蒂珐那时干嘛跑回家?
“范太太还没下来。”
“她到的时候,让我知道。”
“派对快开始了,范先生要不要先到门口迎接客人?”
“好。”他走过去,边打手机给蒂珐,却没人接听。
都这种时候了,她一定不会还在家里,他没费事拨回去,反正她随时会出现,随时!他了解她的责任心,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让他失望。
调低铃声音量,他收起手机,迎向第一组到场的贵宾。
十五分钟后,蒂珐还是没出现。
受邀而来的访客在此时达到最大量,他分不开身,尽管只是寒暄两句,点头握手,可当仅有他一个人在招呼时,没有临时走开的机会。
他一定要搞清楚蒂珐在哪里,在做什么,不交代一声就失踪不是她的作风。
找来音乐公司的人代他招呼后,他上楼到蒂珐订的房间,按门铃,没人开门,他改叫房务部的人送来门卡。等待期间,他不断查看手机。
进房后,没见一人。
他再拨她的手机,一串熟悉的铃声响起,就在附近,他走过去,发现她的手机落在床上。
“你们今天有人见过我太太吗?”范错为扭头问。
“范太太之前一直待在派对场地,直到三点半才回房。”
范错为想起那通来自家里的电话,想来这期间,她曾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