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碰她,那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生他的娃娃?
她勾着他脖子喘道:“我想要你。”
他难耐地咬囓她颈脖。他也想要她,想得不得了,可府里到处都是他娘亲的眼线,他再怎么欲火高涨,也只能暗自忍耐。
他深深懊悔,早知就先在外头找个清幽跨院安置锦心。就是没料到他娘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本以为只要坚定非娶锦心不可的信念,他娘就会退让——他错估了娘对家世与血脉的坚持。
现就等他入宫见静山公主。他对锦心有信心,他相信这么纯良的女子,绝不可能会是像他娘所说的,是什么十恶不赦杀人凶手的后代。
“我也想要你,但现在不行。”他恋恋不舍地啄着她红艳的小嘴。“等我见过公主回来,我们再继续。”
锦心当然不可能说不,她知道时辰不早,他是该出门了。
“你路上小心。”
“我会的。”
离开时,他开口借走绣包,只说了一句:“等我好消息。”
至于好消息指的是什么,他没多解释。
载着裴巽的马车一出门,仆人立刻赶去通报。
裴氏马上拉着过来作客的准媳妇儿顾雪颐,浩浩荡荡闯进[寒云斋]。
“那家伙在哪里?”
[寒云斋]里的仆人,没人胆敢跟自家主母作对,纷纷指向客房。
锦心正在房里习写诗经。
出门前裴巽教她念了一段《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这么解说:“这诗是在说一个姑娘长得漂亮,品德也好,非常适合娶回来当娘子,像我遇着你,没二话,立刻就想把你娶进门。”
锦心边写边念,嘴边漾起抹笑。就在这时,原本关上的房门却突然被人粗鲁拍开。
她愕然地望着一列排开的家仆,然后两名面生的姑娘,还有一名妇人,自人堆中走了出来。
“你就是言锦心?”
锦心虽不识得妇人,可她的声音,她却很熟。她曾经在夜里听过这妇人的喊声!
她正想问妇人是谁,裴氏冷不防抬手一刮。
裴氏本是想给个下马威,可没想到锦心反应奇快,一把就抓住她手。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打我?”
听听,这竟然是跟长辈说话的口气?!裴氏强自收回被挡下的手臂。她一见就不喜欢锦心,眼神太野、举止言谈又如此粗鲁,这么一个下等人,怎配进她裴家大门!
“我是谁?我就是裴巽的娘亲,裴家的主母!”
锦心愣了。早先裴巽介绍过他爹给她见过面,她有问起他娘,裴巽只说娘病了,需要时间静养。可这会儿瞧他娘中气十足的,看起来完全不像身上有病。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一瞟立在裴氏身后的裴家佣仆——尤其是裴巽的小厮吉祥,想说有没有人愿意出来帮她解释一下。
可从头到尾,每个佣仆一与她对上眼,每个都惊惶地转开。
她只好望向裴氏,试图厘清一切。“裴夫人……”
裴氏连看她一眼都懒。“不用这么客气。我来这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的巽儿瞒了你一件事没说,这位……”她手朝旁一挥。“是他未过门的妻子,顾雪颐,顾府千金。”
顾雪颐望着锦心柔柔一笑。也难怪裴氏如此中意,她的确长得秀致高雅,皮肤白皙的她穿着一身水绿,看起来犹如三月杨柳,柔弱动人。
锦心不懂什么是自惭形秽,但她很了解裴氏看她的眼神,东隘镇民,很多都是用这眼神瞧她。
“所以呢?”她知道裴氏这么闯来,一定有目的。
裴氏皱眉,奇怪她怎么会是这反应。“巽儿瞒了你这么重要的事,你不生气?”
“裴巽不会故意骗我。”这是她对他的信任。
裴氏唇微微一勾。想不到这野丫头还挺识货,还晓得她的巽儿,是说一不二的男子汉。但现在不是称赞她的时候,裴氏提醒自己,为了裴家血脉,她必须当个狠心人。
“巽儿一直不让我提,他是怕伤害你,可是我想了又想,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他,应当可以理解,也会赞同。”
锦心不发一语地听着。
“我们裴家子嗣,不能由你这等人生下。”
这句话她听懂了。“你是说,我没资格帮裴巽生娃娃?”
第9章(2)
废话!裴氏朝前一跨。“你凭什么生我们裴家子嗣?你可知道我的巽儿,将来可是要进辅佐大武圣上,但你是谁?一个什么山上来的野丫头,爹娘是谁也不知道,你有没想过,万一他们是什么恶人,你要巽儿拿什么脸跟其它人说话?!”
锦心一针见血。“但你也没办法确定,我爹娘就是你口中的坏人?”
“这哪需要确定!”裴氏打断她。“要不是他们身上背负什么罪名,你说,什么样的爹娘会狠心丢弃自己的孩子?”
一声问说得她哑口无言,关于她的身世,一直是她无力探索,却又耿耿于怀的芥蒂;她已不知想过几次,她爹娘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把那么年幼的她,独自丢在伏虎山上?
见锦心表情松动,裴氏决定使出最后一招,只见裴氏一使眼色,要身边人全部退下。
门一关上,年过半百的裴氏突然扶桌下跪。“锦心姑娘,老身在这里跟你求过……”
她吓住,赶忙搀人,可裴氏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裴夫人……”这是苦肉计,她就是要锦心觉得疚责,进而听她的话,乖乖离开。
“我知道要你离开巽儿,一定十分为难。可为了裴家,为了巽儿的将来,我求你,求你高抬贵手,你们俩出身太悬殊,你只会拖累他,害他成为其它人的笑柄,让他在人前抬不起头。”
锦心心一揪,她会害了裴巽?
“你想想,如果你真的跟裴巽成了亲,日后有人问起你的出身,你要他怎么答?”
锦心喉头一动,不消裴氏提醒,她心头已有答案。
裴巽不可能说谎,一定会据实以告。
“一个出身山林,连爹娘是谁也不知的孤女。”裴氏盯着她的眼慢慢说道:“你当真忍心让巽儿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忍心。锦心身子一晃,她再怎么不解世事,对于他人的白眼、歧视,她却是再了解不过。
再一想裴巽这几日的忧郁,再看仍旧跪着不肯起来的裴氏,她猛地闭眼。“是不是只要我走,这一切纷扰就会结束?”
“还用说!”裴氏特别强调:“你瞧瞧外头雪颐,长得多端庄秀丽,堪称宜室宜家,还有顾府,更是城里小有名气的书香门第,想想她跟巽儿站一起,只能说是郎才女貌。男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宜室宜家,锦心一望桌上的字帖,突然觉得心好痛。想不到裴巽解释错了,原来《桃夭》上写的好姑娘,是外头那个叫顾雪颐的姑娘,而不是她,言锦心。
她紧紧闭眼。从未哭过的她,却突然觉得双眼刺痛。好像有什么,就要流了出来。“我明白了,我这就收拾收拾离开。”
“不用。”裴氏一听忙从地上爬起。人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难得这丫头自愿要走,当然事不宜迟。“这里是一万两银票,你收下。”裴氏强硬将银票塞进锦心手里。“路上有什么需要,你再买就成。”
她就是不想让她多做耽搁,就怕她的巽儿,会阴错阳差又跑了回来,虽然可能性不高,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但锦心哪里会要这东西。见推搪不掉,索性把银票往桌上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