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了解女人不安的心里,也都以他最浓烈的狂野欲焰予以保证。他自信,肉体的回应更胜于语育。
然而她的不安不曾褪减。
以往的他们是在敌我对战中相互吸引,有冲突、有竞争,她还有惊世绝技在身。现在的她还剩什么?靠的只是青春,以美色事人。
纵使她已一无所长,百祯仍待她如昔,深深为她着迷。她不懂,他到底在迷恋她什么?他还会迷恋她多久?她为了百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人生重回原点,无依无靠,唯一依赖的,只有百祯。而他呢?……别再想了,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
“冰雅,你就不能看在妯娌情分上帮帮我吗?”琥珀在返回端王府的马车内喋喋不休,打断冰雅的思绪。
冰雅垂望一身毫无意义的锦绣华袍,完全想不起刚才在宫里和皇贵妃闲谈了些什么家常。
百祯却很喜欢她艳光四射的娇美扮相,更喜欢将她件件剥光……“冰雅,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琥珀愈嚷愈暴躁。
“你难道真要眼睁睁看我的小棋被人害死吗?”
“与‘四灵’或‘四府’有关的事,我爱莫能助。”
“可我的小祺是被祯二哥陷害的,你能说这与你没有关系吗?他们可是亲兄弟,祯二哥却这样利用我的小祺,害他被‘四府’整得惨兮兮,你也不管?”
冰雅冷眼茫然。当初她直指百祯利用家人的本性时,被琥珀打得半死,如今却又拿同样的问题责怪她的不是。
“是祯二哥叫小祺在御前拦截元卿贝勒的盐务奏章,也是祯二哥唆使小祺去拆开元卿贝勒的盐务密折,完全压下他查出的盐务内幕。如今元卿贝勒把矛头指向小祺,在朝堂上弄得小祺成天焦头烂额、生不如死。两个与你有密切关联的男人把我的男人整成这样,你也有脸置身事外?!”
“下车吧,到家了。”
“冰雅!”
她头也不回地冷然大步前行。琥珀天天拿这事跟她吵,吵得她已死的心又开始泛起涟漪。
不要再去管这些琐事了,不准再替这些纠纷烦心,更不准再为毫不尊重人命的怪象抱不平。她已经管过,也努力了够多,更为此被重重伤过。
她的满腔热忱,难道还被践踏得不够惨痛?
“冰雅!冰雅!”
琥珀沿路追着,无助地由愤慨转为焦躁,由焦躁转为难过。追着追着,便沦为边跑边哭。块头健壮的大姑娘,最后竟像迷途小孩似地皱脸哀泣,紧追着冰雅的背影不放。
“别这样。”冰雅故作不耐烦地甩开拉住她后肘袖的牵扯。
琥珀不管,硬是抓着她,不顾形象地失声啼哭。她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救小祺,她自己也没啥本领,但她知道冰雅可以。
冰雅尴尬地扯下手绢递过去。“不要哭成这样,很难看。”
她不管,为了小祺她什么都不管了。
冰雅无奈长叹,努力撑住快要瓦解的冷血坚持。“琥珀,你……到底希望我怎样?”
“我只是要你帮我救救小祺而已!”
“可是我……”
“我不管什么‘四府’、‘四灵’了,我要的只是一条人命啊!”
冰雅一悸。是啊,这根本无关敌我思怨,而是关乎人命。
“冰雅!”她催促着,极力施以人情压迫。“求求你,我真的没法子可想了才会找你。你就替我救救小祺嘛!”
“让我回去想一想再……”
“不要想了,就这么决定啦!”琥珀武断地遽下结论,便破涕为笑。“太好了,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一定要管我保住小祺喔!”
冰雅无言以对,就被抛在庭院中寂然孤立,自行收拾残局。
很奇怪地,她竟然连自己都莫名其妙地轻轻笑起。琥珀实在率直得令人没辙,但她的要求深深打动冰雅的心。
不管是正是邪,人命都是宝贵的,任何人都无权摧残他人性命。
和百祯好好商量这事吧。
冰雅仰望晴空,深深吐息,眼眸中闪耀着久久不曾出现的跃动光彩。她为什么会忘记自己最原始的信念与坚持?为什么要退缩得那么盲目?有些执著可以舍去,但原则却不该动摇,不是吗?
月儿,原则性的事情,不能妥协。
她闭上眼眸,防止记忆夺眶而出。她是百祯的妻子,她人生的重心也是百祯。她要护卫他的家人,如同护卫她自己的血亲,况且,那是条宝贵的人命。
而且,百祯利用家人的这项恶习,也着实该受点教训。
她精神抖擞地迈向百祯的书房.打算展开新的战役。
“百祯,我有要事得跟你——”
眼前的景象,令她的活力骤然迸碎,整个人被打在原地。
他正和一名高眺纤瘦的女子站在桌边环颈相吻,唇舌缠绵,身躯相贴。见她闯入,不惊也不避,只是微微分开绵密的吮物,双双斜睨地的呆愕。
“什么事?”他没事似地瞥着冰雅,松下环在女子腰际的铁臂,但也没完全分离。
冰雅彻底地无法反应。这样不行,她的震骇实在太幼稚,她得赶紧落落大方地表现若无其事,就像他们一样。
“冰雅?”百祯终于脱离女子,蹙眉走近。“怎么了?”
没什么。快!冷冷地不屑说道“没什么”,不过来跟他谈件小事罢了。快说!
“冰雅?”干嘛魂都没了似地死瞪着大眼?
“还是我来吧。”女于抚着百祯的臂侧优雅介入。“幸会。我是江南女华佗容贵,也是替你和百祯拜堂完婚的易容替身。”
她的替身?替到什么程度?包括圆房?包括在书房陪百祯销魂?
“你别想太多,也别胡乱猜测。”容贵冷艳疏离地高高睥睨着渺小的冰雅。
“容贵就往回江南去了,一直想在离去前见你一面。”百祯柔声引荐。
“好向我当面展示你们的友情?”
冰雅僵硬的笑语顿时弄拧了他俩的友善态度。
“你在讲什么?”百祯阴沉地眯起双眸。
“请不要说些你自以为很了不起的蠢话。”容贵低柔的嗓音充满权威感。“如果你没有能力管好你那颗胡思乱想的脑袋,就努力闭紧你不知好歹的嘴巴。”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该闭嘴的人是你。”冰雅冷冷瞪视着。
“喔?我没资格吗?”容贵笑问百祯。
“冰雅,跟容贵道歉。”
冰雅霍然转瞪百祯。他说什么?
“你实在太没规矩,道歉。”他再次凝眸警告。
她为什么要跟这无耻的淫妇道歉?
“冰雅!”他低喝。
她死瞪着他,硬是咬紧牙关.死不松口,沉默地悍然抗议。
“这就是你最引以为傲的一轮明月,世上最懂你、最信赖你的女人。”容贵的冷笑激爆了他的耐性。
“过来,跟容贵道歉!”
休想。
百祯猛然抓住她的双肩,硬押她转身面对容贵。她无声地奋力挣扎,却差点被他捏碎肩骨。
她瞠眼狠瞪地面,不发一语,坚决拒看容贵。
“你要为你的无礼负责,向容贵道歉!”
不要,她死也不要!
肩上突然拧紧的压力痛得她抽声哽咽,泪花闪烁,却硬是不抬头,不开口。
“冰雅!”他粗暴地摇憾着瘦小的身子,不断加重手劲,逼她尽快就范。
他内心急躁地狂跳。他没想到冰雅会用如此荒谬的角度看待这场误解,但这是他和冰雅两个人的问题,他不想在旁人面前解决,只能先解决她反常的无礼态度,可冰雅硬是不肯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