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看哪,逮人只是名目,真正用意是来探查哪些人是为你掩护的班底。很显然,我已经被盯上了。”
“英绘。”
“好啦,不吃就是了。”他扔回几颗残余瓜子。“干嘛吃你几颗瓜子也得斤斤计较。”
“因为有毒。”
英绘脸色大变,就著喉头拚命乾岖,急得跳脚。
“喝下这个。”
他想也不想地抢过杯子一口饮尽,脸色变得比之前更难看。
“这解毒剂虽可立即见效,但对肠胃杀伤力颇大。你到我房里休息去,等吐完拉完了,吃下这两包药粉,补足元气再回家。”
“你这家伙实在……”他胃郡翻搅得脸都揪在一块。“我才说你两句你就这样整我。我若不是把你当朋友看,何必跟你耳提面命这些?你还以这种手段,你算朋友吗?!”
“我劝你快到冷泉苑去,药效已经发作。”
“你太过分了!”他胃部一路难受到肠子去,频频痉挛,整个人俯趴在小几上。“要命……我是来告诉你,下午到城西茶楼去,‘四灵’会派人传递你的最终处决。我……”
“恐怕你不能同行。”
“我不要去冷泉苑休息,我要回府!”他瘫在雍华的搀扶上痛苦大叫。
雍华认命地将他扛往大门去。
“我才不要在别人的地盘上又吐又拉……看什么看,退下去!”几个行经庭院的无辜仆役被英绘骂
得四散逃逸。“都是你,害我丢人到极点,连下人都看见我这蠢样子。噢……”
他腹痛如绞,上马车时几乎已蜷成一团。
“贞德那儿有些云南带来的药,我待会过去向她借几副,送到你府上去。”
“不要……我才不要再吃你们这儿的任何东西。”他痛得咬牙切齿。
“你每回都这么说。”受了那么多次教训,从没学到一次乖。
“你去了茶楼之后,一定要告诉我结果,否则我死不瞑目……呕!”他猛然吐了雍华一身,边吐边任由雍华抚顺他背脊。
马车里的呕吐声连连不断,停息时,英绘已瘫成废人。
“你……你的袍子……”
“换掉就行。”雍华一身秽物地泰然指挥仆役到府里取个脸盆,供英绘路上使用。
英绘虚脱地看著他打理一切,连软垫、茶水、冷手巾都替他备入车内。
“雍华……”
“记得,吐到胃空、拉到虚脱后,服下这两包药粉,别吃萝卜之类性寒之物,茶水也别吞下去,那是给你漱口用的。”
“我刚才……”不是故意要胡乱怪罪到他头上。
“你刚才的吩咐我全记住了,会差人到你那儿报告结果,好好休息去吧。”
才送走一个白痴,一踏入贞德院里,立即碰到另一个也在乱吃东西的白痴。
“啊,雍华!”宝儿鼓著塞满朱古力糖球的双颊,兴奋地自椅上弹起。
“不准靠近他!”贞德像母狮子般凶猛咆哮,悍然护宝。“你看他身上,全是脏东西,恶心死了!
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拿香水来,把他的臭味喷掉,快点!”
“雍华、雍华!”宝儿一直在贞德身后开心跳著。
“你八哥啊。”反反覆覆叫不停。
宝儿才不甩他的不耐烦,又笑又跳,像见著主子的顽皮狗。“你特地来找我吗?”
“我来找贞德。”
宝儿立刻呆下脸色。
“可是我不想被你找,给我出去!”她受不了一身酸臭的脏男人──尽管他看来依旧冷艳魅人。
“英绘吃错东西闹肠胃──”
“我什么解药也不会给!”
雍华也不罗唆,转身就走。“告辞。”
“雍华!雍华等我!”
“宝儿不要走!”贞德马上柔弱地缠黏上去。“你答应过我,今天会一直陪我的。”
“可是雍华──”
“不管不管,你答应过我的。我为你准备了这么多好玩的东西,还特地请嗓子很棒的姑娘来唱曲
儿,我还准备了三十三道江南点心,咸甜冷热兼具,我连纸牌都备好了,打算斗牌斗个一下午。晚上另
有──”
宝儿嘴里东西一时没咽好,当场梗到,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
“宝儿,怎么了?”贞德连忙抚向她背后,她一脸涨红地发不出声,急得呜鸣叫。“喝点水,快,整杯灌下去!”
不要!她现在正被一大球卡在喉间,吞吐不得,哪还有缝隙灌水。
“宝儿!”贞德看她痛苦,自己也慌得快哭了。“用力吞下去怎么样?啊,用热水灌下去融它!那
糖怕热,一热就融化,快!”
宝儿看到贞德亲手拿来的火烫茶水,吓得猛摇头。
“宝儿乖,快点喝下,马上就没事了。”贞德抬起她的下巴准备行刑。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的舌头会给烫熟掉!
宝儿背脊猛然被只铁掌重击,咕的一声,吐出整团糖球,连连呛得涕泗纵横。
“雍华……咳咳咳!”她死巴著他不放,也不管他身上有多脏。“雍华好厉害,还是你最棒……恶咳咳!”
他皱眉,闻出地上那团半融的糖球里不寻常的气味,立刻调眼瞪视贞德。
“你在打什么主意?”
“热络情谊啊。”她挑眉笑道。
“所以就喂她吃这种东西?”
“我要喂她吃什么,轮得到你罗唆吗?你是她什么人?你也不过跟我一样,是个想独霸宝儿的外人,你无权摆个主子面孔替她说话,她不是你的!”
“雍华是我的!”宝儿突然用力环住雍华身躯,视线涣散。“他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可以碰。”
她说著说著,两腿一软,差点抱著雍华跪下。
“宝儿?”贞德兴奋地闪动双睁。“你是不是开始不舒服了?”
刚刚一直坐著还没感觉,这一站,血气似乎全冲到脑门去,头昏脑胀。
“宝儿,去我房里休息一下吧,你脸色不大好。”嘻嘻,红得像苹果似的。
“不……我……”居然在贞德面前抱著原本是她的男人,还受她如此关怀。
“别跟我客气了,快快快,到里头躺一下,我替你准备些药,马上让你舒服些。”
别人向她讨药,她都不给,对自己却如此温柔、如此周到……
“我对不起你,贞德!”她反常地扣住贞德眉头,一脸悲壮。“你对我这么好,把我当朋友看待,我却对你这么坏,抢走了你的雍华。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这么这么地喜欢雍华,停不下来了。”
“宝儿……”贞德被她的语无伦次楞住。“没关系的,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要他,喜欢他也只是在认
识你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最喜欢、最想要的……”
“你打我吧、骂我吧,诅咒我这个忘恩负义的大坏蛋吧!何必对我这么好呢?我好喜欢你这个朋友,可是我的作为却如此恶劣,我──”
“宝儿。”贞德恍惚梦呓。“你喜欢我?真的喜欢我?”
“嗯。”她痴呆地用力点头。“托三昧的福,我看到了你的真面目──你太孤单了。因为孤单才变得脆弱,很容易难过。可我这个混蛋,没心没肝的大混蛋,抢了你的雍华,让你更孤单,把你害惨!”
贞德噙著泪水,倏地失声啜泣。
“你别哭,你这样会让我更难过。你要恨我呀,骂我呀,撵我呀,让我遭到报应,让我活该!我对
不起你啊我……”
“今儿个就唱到此为止,散戏了。”
雍华铁面无私地抓回打算跟贞德抱头痛哭的宝儿,拖回冷泉苑去。
“郡主,别伤心了。”
“郡主。”
一群娇美婢女围著伏案痛泣的贞德柔声安慰,却止不住她的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