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得到。”他笃定的说,跟在他身边做事的人绝不敢说出这句话,因为他们都坚信金钱万能。
“买不到。”秦韵祈睁着澄澈的眸,不怕死的回话。
“买得到。”邢天齐微笑,自信得不可一世。
大厅里有片刻的静默,秦韵祈咽咽口水,掌心微微发汗。她不得不承认,老狐狸确实是拥有王者的架式,他沉稳而内敛,敏锐而工于心计,难怪邢千夜参加春宴时态度戒慎紧张,老狐狸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她之于他大概宛如蚂蚁一般渺小,而一只蚂蚁的心机,他这个大人物应该是无暇理会才对,她的愿望既不贪心也很合理,只是想和邢千夜在一起,她只是想偶尔勇敢一次。
“你说吧,多少钱尽管开口。”邢天齐双手环胸,脸上的笑容嘲讽。
“我的价值……你早就决定了,不是吗?”秦韵祈垂下双眸,让他看不清表情。
戏,杀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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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轧!叽轧!铁链焊接处传来摩擦的声响,晴空蔚蓝澄澈,散发出宛如浆洗过的明亮,远处飘来几朵点缀的云雾,白云苍狗,变幻无穷。
初夏的午后,带着和煦的南风,秦韵祈就坐在树下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炙热的阳光在经过茂密的绿叶筛选过后,只剩细微的光束缓射而下,她打了个呵欠,最近她容易疲惫,经常发困,三不五时就会小盹一下。
她捞了放在地上的手提袋,掏出一迭信件,这是她出门前随手从信箱里抽出来的。水费、电费、网路费、社区公告单、学校舞会邀请卡、补习班信件、超市广告单……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一封是她想看的!她臭着小脸,将信件一把塞回手提袋里,最近她情绪起伏也特别大。
奇怪,她离开前明明有把新地址告诉德叔,难道德叔没告诉臭花瓶吗?就算德叔没告诉他好了,他有心想找,也应该找得到吧,都过了四个多月了。
秦韵祈踢踢脚边的石子,有些无奈。
老狐狸当天就把她撵出那栋大房子了。撵出去也好,没了邢千夜,这么大的房子她也觉得寂寞。
问她收下老狐狸开的支票没有?收啊!她怎么可能不收!都有人把钱双手奉上了,再推辞就泯灭人性了吧。
她摸摸口袋里早已枯萎的玫瑰花,这是那天在机场送别时,邢千夜塞进她外衣口袋的,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意?要不,她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只是浪漫归浪漫,现实层面还是得考量,所以她选择留下来,演一出戏给老狐狸看。老狐狸果然以为用金钱就可以收买她的爱情,唉,她早跟老狐狸说过,有些东西用钱是买不到的,他偏不信。
秦韵祈弯弯的红唇上有着一抹温柔的笑,小手搁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只是替肚子里的宝宝收下曾爷爷的一点小心意而已,这样不过分吧?
这场闹剧她已经退居幕后,至于他们的爱情能否开花结果,就全看邢千夜的能耐了,他要能早一天摆脱老狐狸的掌控,他们就能早一天相聚。
她仰头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啊!真的好想念他啊!别人谈起恋爱都甜甜蜜蜜的,怎么她谈起恋爱就得九弯十八拐?唉,命苦、造孽、夭寿……还有什么可以形容?
哀叹的正起劲时,她突然感觉胃里涌上一股不适,苍白着一张脸,蹲在树旁干呕。但呕了老半天,呕不出东西,她擦擦嘴,额上冒着些许汗珠。
可恶!这是今天第几次了?自从第三个月起,她就孕吐得厉害,索性把家教的工作给辞了,反正她肚子里的宝宝有个奸商曾祖父可以靠,不怕、不怕。
秦韵祈抚着酸痛的腰,怎么怀孕麻烦这么多?
她发誓,下次见面时,一定要给邢千夜来个五雷轰顶,连带的把这笔帐算在他头上,谁教他说话不算话,讲好了要联络,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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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房里,肥胖的身躯抖啊抖的,宛如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德叔嘴里咬着手电筒,冷汗一滴一滴的滑至桌上的信纸,一双老眼含泪,万分委屈,嗫嚅的说:“哎哟,老太爷要我这样做,少爷要我那样做……恶势力、恶势力嘛!”怎么做都得罪人!
胖胖的手拿起已经改好的信,吃力的对折再对折,一边发抖一边将信纸塞入信封,随后他双手合十,对着窗外的明月。
“少爷、少爷……你要原谅我啊!我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呜呜……少爷……我只改了一个数字……只改了一个啊……”
第8章(1)
七年后
这年,秦韵祈二十七岁,是一个社区里著名的家教。
今天她身穿泡泡袖荷花边衬衫,深黑A字窄裙,足蹬典雅细高跟鞋,身段玲珑纤秀,脸蛋细致粉嫩,一头乌黑秀发垂肩,温婉高雅、优美迷人。
秦韵祈抬起手勉强遮住直射而下的骄阳,看着前方高大的建筑物,暗色不透光玻璃点缀整栋高楼,透出严谨肃穆的气氛。她看了看手中的名片,再看看雕在大楼中央的金色大字,嗯,就是这栋没错。
一踏入室内,迎面而来的冷气令她舒服的眯着眼,外头阳光过烈,晒得她头昏眼花、四肢发软;这几年她工作都在家里,鲜少出门,今天突然晒这么久的艳阳,果然有些眼冒金星。
唉,年与时驰,人老了啦!想当初她靠着一双腿,在摄氏三十八度高温的城市里奔走,活跳跳像一尾龙的说。
“小姐,请问……”柜台的服务小姐看着她。
“面试。”秦韵祈递出文件。
柜台小姐在文件和她的脸上来回审视,不久,露出甜美的微笑道:“请上二十一楼,总裁等你很久了。”
进入电梯,秦韵祈摸摸自己的脸,心底狐疑,那柜台小姐说什么?总裁等你很久了?不是吧,她只不过是来面试的,连正式员工都还不算,堂堂一个企业总裁何须等她?而且这家公司的总裁还真是事必躬亲,连个小小面试都要亲自来。
其实她今天会来面试是因为以前补习班的旧识大力推崇,保证这间公司薪水丰厚、福利良好,说得口沫横飞,连她都忍不住怀疑这间公司是给她同事多大的好处,说好话说成这样。不过,她这几年也只在社区里当家教,先前是因为不方便出门工作,现在可以了,有个机会换换跑道也好。
叩叩叩叩!高跟鞋踩在花岗磁砖上,在走廊里形成规律的声响。秦韵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她又说不上来,好像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对了!太安静!她这一路走来都太安静了!照理来说,面试的日子应该大排长龙,可是从刚刚到现在她连一个人都没碰上,未免也安静的太过诡异。
秦韵祈站在偌大的办公桌前,满腹狐疑到了极点,怎么这家公司的总裁不习惯以面视人吗?
办公桌后有皮椅,而皮椅上有个高大的男人,她可以看见男人乌黑的发丝和放在扶手上的手臂,他将袖口卷至手肘处,修长的指夹着她先前寄至公司的个人资料。男人沉默不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因为从她踏入这办公室时,那张皮椅始终都是背对着她。
这年头,连面试都流行搞神秘吗?秦韵祈被沉闷的气氛压得有些透不过气,不自觉摩挲着手臂,这里的冷气好像太强了些。她大大的眼儿飘来荡去,陡然发现窗台上种植了一排玫瑰,姹紫嫣红,为生冷的空间添了一丝柔和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