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祈思绪乱飞,想起家里的墙上挂了一幅用干燥玫瑰制成的图像,都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那人再不回来,她都要变成老太婆了。
“秦韵祈。”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猛然响起。
“呃……是。”秦韵祈连忙回神,怀疑自己是否和外界脱离太久,居然连面试都还能自顾自的发呆。
“你一直以来就只有从事家教的工作?”男人的指轻敲着扶手,语调低沉而柔和。
“是的。”她略皱着眉心,对方会不会嫌她工作经验过少?
“我以为补教界会比家教好赚。”男人的声音饱沾兴味,薄而美好的唇微勾着。
“是这样没错,但因为我有私人因素,所以不便出门工作。”她也曾经想过重回补教界工作,但补教界的工作量太大,排班休假也不定时,还不如当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来得自由,更何况她家里还有个黏人的小麻烦需要人陪。
“这样啊……”男人沉吟了一会儿,指头仍旧富有节奏的敲打。
大概是被太阳晒昏头了吧,秦韵祈居然认为这样低沉的语调、慵懒的节拍,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深埋心底的记忆就这样涌现而上,夹带着玫瑰的芬芳。
秦韵祈有些恍神,她摇摇头,强迫自己专注,在这种情形下她都还可以发呆,看来还是回家吃自己好了。
“你……过得好不好?”男人突然抛出问句,试探性的口吻。
“啊?”她反应不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过得好不好?”男人重复一次,低沉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
“还、还不错。”这是在问经济状况吧?
“那……快不快乐?”这次低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男人的眸子略眯着。
咦?怎么连她的心理状况也要调查吗?这个问题、这个问题……
她身旁明明有着第一特奖美男子陪伴,她居然还不知道自己快不快乐。
过去熟悉的声音窜过脑际和此刻的氛围重迭,在她脑海里形成一幅光景,秦韵祈圆润的眸子有了湿意,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她可不可以不回答?
似乎早料到她答不出来,男人接着又问:“有没有特别想念的人?”
男人的脖子略向后仰,愉悦的眯起黑眸,他看见落地窗映照出秦韵祈慌张疑惑的身影,薄唇的弧度扬得更高。
啊,还是这么可爱。
她总能抽丝剥茧,看清事物的关键,却看不见摆在眼前的陷阱与漏洞,到底要说她笨还是聪明?
“我……”秦韵祈困惑的直眨眼,一般工作面试会问这种问题吗?
“没有吗?”男人迫不及待的再问。
想念的人、想念的人……想杀的人算不算?有个人住在她心底,一住就长达七年,那人天生无赖脸皮厚,她赶都赶不走,每天三餐午茶加消夜诅咒他,只因为他忘了和她联络。放不下、忘不了,就成了长篇的想念,如果可以,她多想揍他一拳、捏他一把,顺便告诉他,她有多么想念他。
“私人问题我想不太方便回答。”秦韵祈盯着椅背,晶亮的水眸仍旧透着疑惑。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面试时一连两个问题不答,分数是扣很重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说着,黑眸灼亮。
“对不起,我还是觉得……”正想发表高论时,男人猛地站起,秦韵祈的话全梗在喉间。
“小祈祈,你到现在还没认出我,我好伤心啊!”
男人转身望着她,手插着口袋,薄唇噙笑,黑眸带着炙热的温度锁着她。俊美非凡、美色无边,昔日的翩翩美少年已成了倾国倾城的祸水,魅力四射直达破表边缘。
秦韵祈眨眨眼、再眨眨眼,始终梗在心底的怪异感像拼图一样拼凑成形,她想起那一通通坚持要她来面试的电话、柜台小姐的暗示语言、整栋公司像是只有她一个人来应征的安静情形,这一切……安排好的嘛!
“喜欢这个惊喜吗?”邢千夜踱至她面前,笑睇着她。
看着眼前柔美的容颜,他的心无比刺痒着,甚至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他还记得她柔软的肌肤、明亮的双眸,以及那朵挂在她唇畔的微笑,在艳阳下兀自发亮。从第一天相遇,他就将她刻在心版里,舍不得遗忘,更不想放开,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样心神悬念、魂牵梦萦。
“不是吧……”秦韵祈双手捂着眼,微微发颤,不敢相信自己日夜盼望的人已经出现在面前。
“这么不想看到我?”邢千夜笑看她鸵鸟的逃避心态,摸着她柔顺的发,将她的手拿下,两人四目相交,无声的言语流淌其中,他们之间有着太多说不完的话语。
邢千夜轻触她柔软的颊,微勾的嘴角仍旧带着邪佞的气息,多年未见,更添了一抹成熟的魅力。
秦韵祈像一座呆愣的木头娃娃,眨着灵活的眼,却忘了怎么说话,任凭他亲亲、搂搂、抱抱,就是不动如山。
邢千夜敲敲她的脑袋瓜,低声问:“哈啰!有没有人在家?”
知道她还处于震惊的状态,他主动拉着她的手,贴着他的脸颊。
“你摸摸看,就可以知道我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他带着她白嫩的手掌滑过他立体的五官、强健的颈项,最后停放在他厚实坚硬的胸膛上。
“喏,你看,是不是比以前大?”他抓着她的手在他的胸肌上溜来溜去。
“为了回来见你,我特地练的耶!”他记得,她对这个最没抵抗力。
“嗯,好像有。”秦韵祈看着那双抓着她的大掌,缓缓的回话。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邢千夜松了口气,一瞬间,像回到过去,熟悉的言语、幼稚的对话……回忆像巨浪打了上来。
男人温热的体温包围着秦韵祈,鼻端充斥着他干净好闻的气息,眼前是他迷人阳光的笑容,她当机到底的脑袋渐渐开始恢复正常运作。脑海里演练过千百次和他再次相遇的情节,她还以为她会给他来个十八相见欢,热情拥吻什么的,不然就是眼泪、鼻涕齐飞,赚人热泪,结果她一样也没做,只是呆站原地,像是脚生了根,动弹不得。
不仅如此,他们还很煞风景的讨论胸肌尺寸的问题,呜,怎么这么不浪漫?
邢千夜不明白她心情的转折,他搂着她,将脸埋入她洁白的颈项,这馨香的气味让他好怀念。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低沉温柔的话语像是最后一朵迟开的花,在她心底猛然绽放,春风无限,摇曳著名为爱情的花蕊,她感觉自己的完整。
久等了……是啊!真的是久等了。两千多个日子,数不尽的春夏、过不完的秋冬,漫无止境的等待与思念的煎熬,都在他们心上鞭笞出岁月的痕迹。
午夜梦回,她轻声自问,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与决定?岂料爱情不是选择是非题,一二三四、圈圈叉叉就可以了事,要怎么后悔?爱上一个人要怎么后悔?
这阵吹过山头的风,在飘荡过后,终究还是靠岸了。
她曾经害怕,他们的爱情像昙花一现,转瞬消失;她又害怕,他们太过年轻,轻易的扬弃一段感情;但她更害怕,他回来后,找不到她,只因为他曾经用这么柔软的眼神睇着她,唇边的笑没有一丝委屈与勉强,他说着我等你就好、我等你就好……这句话在她心头悠悠荡荡好几年,成了一潭温柔的碧水,乘载他们的记忆与相思。